照羽哥之后是邦哥的出场顺序,下一个目标,”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寒光一闪,“就是我,许仙。”
“那个拉二胡的瞎眼老道。”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心脏像被冰锥刺中。
许仙微微颔首:“他的嫌疑无可辩驳。他冥冥中安排了我与你认识,安排了羽哥邦哥来你面前,他留下了那句‘凡尘羁绊,终成劫灰’的诅咒。以及一人得道,三人殉葬的丹药,他拥有超越我们认知的力量。”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解剖我的灵魂,“现在,轮到你回答了,老板。这个老道,究竟是什么存在?他真的位列仙班?还是某种……披着神仙外衣的、更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迫近:“邦哥与羽哥,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安排’到你的心理咨询室。我更是‘机缘巧合’地找上门。这绝非自然。那老道,他是否就是操控这‘安排’的幕后黑手?将我们这些本不该相遇、不该停留于此的‘异数’,强行聚拢到你身边?他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他为什么选中你?”
连日积累的压力、对朋友重伤的揪心、以及对那老道阴魂不散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我胸腔里翻涌。我烦躁地抹了把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荒谬感:
“我也不知道。”我指着自己,几乎要笑出来,却满是苦涩,“老许!你是千年蛇仙的夫君!羽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邦哥!开创四百年大汉基业的开国皇帝!我呢?我就是一个开了间小小心理咨询室,靠倾听凡人烦恼、解析点情绪垃圾糊口的普通心理医生!我唯一的‘特异功能’,大概就是能跟你们这些非常人天天吹嗝打屁,这他妈算什么‘天赋异禀’?!”
我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那个瞎眼老道!第一次天桥上见面就神神叨叨,说我霉运缠身需要煞气之人围绕方可正常,我听了他的话,然后项羽刘邦就被他送到了我这里来,不瞒你,前段时间我又见到了他一面,他说我是什么‘登仙之资’‘道骨天成’!给了我一颗丹药,他说是真的仙丹,我不仅没要,还将他痛扁了一顿,呸!谁他妈稀罕!我就想安安静静地经营我的咨询室,研究点心理学案例,帮帮那些被生活压垮的普通人!赚点能付房租水电的钱!过点平静踏实的日子!我碍着谁了?!”
那股被愚弄、被胁迫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我猛地站直,不再是对着许仙,而是对着这空旷的走廊,对着那冥冥之中仿佛无处不在的冰冷注视,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极致的愤怒和嘲讽,嘶声怒吼:
“上面那个!耳朵聋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老子!不!想!成!仙!听不懂人话吗?!”
“你们天庭是不是也搞末位淘汰制?!KpI考核不达标了?!”
“还是搞什么狗屁‘飞升指标摊派’,完不成任务就要扣功德?!”
“非得强行拉人头凑数?!强买强卖是吧?!这是绑架!是谋杀!”
“拉不到人就玩阴的?!搞这种下三滥的‘意外’?!砸我兄弟的头?!断我兄弟的腿?!你们他妈的算什么神仙?!土匪!流氓!黑社会!!”
“有种冲我来啊!砸!看看我这颗凡人的脑袋,够不够硬!够不够塞满你们那狗屁编制!”
我的怒骂在死寂的医院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悲怆。远处传来护士站压低的惊呼。许仙依旧沉默地注视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仿佛在急速计算着无数变量。
就在我吼得声嘶力竭,胸膛因缺氧而刺痛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旋律,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贴着我的耳廓钻了进来。
咿咿……呀呀……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