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握着铅笔临摹“星图”的手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虎目在我和刘邦脸上扫了个来回,似乎在权衡“宇宙密码”和“吃垮刘邦”哪个更有吸引力。
最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低沉、勉强算是同意的音节:“……嗯。”
火锅店算是人间炼狱了(刘邦的对钱包而言)。
刘邦看着菜单上翻飞的价目,脸皮已经开始抽搐。项羽则彻底放开了!他仿佛把对伪科学的热爱和对刘邦的怨气,全部转化成了惊人的食量!
毛肚?先来五盘!牛肉卷?十盘打底!虾滑?直接上盆!青菜?那是喂兔子的!项羽的筷子舞得跟方天画戟似的,在红油翻滚的锅里精准捞取,风卷残云。
他吃东西不嚼,是“吞”!一盘盘肉卷像被吸进了无底洞,看得旁边的服务员小姑娘目瞪口呆。
酒更是不含糊。刘邦点的白酒,项羽直接对瓶吹!咕咚咕咚,喉结滚动,一瓶见底,面不改色,把酒瓶子往旁边一墩:“满上!”
刘邦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手抖着又开了一瓶。几轮下来,白酒瓶子在项羽脚边堆成了小山。刘邦自己也被灌得晕晕乎乎,舌头都大了。
“项…项王!” 刘邦借着酒劲,突然一把抓住项羽的胳膊,眼眶居然有点红(也不知是辣的还是演的),“兄弟…不!臣…臣有罪啊!” 他声音哽咽,指着天花板,“垓下…垓下那事儿…真不是我下的令!是韩信那王八蛋!他…他自作主张!违抗上命!我…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那小子那么狠…我…我非剐了他不可!”
他打了个酒嗝,眼泪鼻涕差点一起下来,声音悲怆:“您…您是不知道哇!后来…后来咱大汉…被那些穿兽皮的…叫什么匈…匈奴的!欺负成啥样了?和亲!纳贡!皇帝都得管人家叫爹!窝囊!真他妈窝囊!”
他捶胸顿足,“早…早知道当皇帝这么憋屈…天天提防这个算计那个…我…我还不如在沛县卖我的狗肉呢!至少…至少痛快!”
这番话,半真半假,七分醉意三分算计。但项羽听着,那张被火锅热气熏红、被酒精泡软的脸上,紧绷的线条竟然真的松动了。
他重重地把酒杯顿在桌上,震得锅底汤都溅出来几滴,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和复杂情绪的叹息:“哼!竖子…不足与谋!天道…轮回!”
我埋头狂吃毛肚,心里疯狂吐槽:得!项羽这脑子是真简单!只要有人捧着他,顺着他的毛捋,再掉几滴鳄鱼眼泪,几百年的血海深仇都能暂时搁置!这顿火锅算是值了,刘邦这老小子,深谙pUA祖宗之道!
酒足饭饱(主要是项羽足刘邦吐),刘邦已经彻底瘫在椅子上,眼神迷离,嘴角挂着痴笑:“嗝…爽…项王…改日…改日再聚…兄弟我…我先…先去找点乐子…” 说完,他像滩烂泥一样滑下椅子,踉踉跄跄,嘴里哼着调子,一头扎进了外面灯红酒绿的夜色里,转眼不见踪影。
再看项羽,也好不到哪去。几斤白酒下肚,什么宇宙密码、时空涟漪全忘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像座随时要倾倒的铁塔,眼神迷蒙地扫视着街景,最后目光锁定在店门口一根刷着红漆、粗壮结实、用来拦车的石墩子上。
他踉跄着走过去,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那冰冷的石墩!脸贴在粗糙的水泥表面,蹭了蹭,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化不开的悲伤:
“虞…虞姬…孤…孤好想你…孤…孤对不住你…”
我:“……”
看着这身高两米、能生撕虎豹的楚霸王,像个失恋的高中生一样抱着街边石墩子诉衷肠,旁边还围着几个指指点点、憋着笑的路人……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这世界太他妈抽象了”的荒谬感席卷而来。
祖宗!您抱错柱子了!虞姬娘娘不长这样!
我硬着头皮上去拉他:“羽哥…羽哥!咱…咱回家!回家再想虞姬娘娘!”
项羽纹丝不动,抱着柱子抱得更紧了,嘴里嘟囔:“不…不回…孤要…陪着虞姬…”
拉扯间,一辆绿色的、散发着复杂气味的垃圾清运车,“哐当哐当”地开了过来,停在不远处。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大叔跳下车,准备收拾路边的垃圾桶。
我灵光一闪!
“师傅!帮帮忙!” 我冲过去,指着抱着柱子的项羽,一脸沉痛,“我哥!失恋了!受了刺激!不肯走!您看…能不能…顺路捎他一程?就前面那条街!” 我塞过去两张红票子。
环卫大叔看看票子,又看看抱着柱子、一脸痴情的项羽,再看看他那铁塔般的身材,嘴角抽了抽:“…得!上来吧!不过先说好,只能放后面斗里!味儿大!”
“没事没事!他不嫌弃!” 我赶紧道谢。
于是,在环卫大叔“一、二、三!”的号子声中,我们俩合力,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