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几口粗气,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市井混混的狡黠:“现在……他打了……气也撒了……面子……找回来了……按他那性子……只要老子……别再主动凑上去找死……他……他反倒懒得……再动老子了……嫌……嫌脏手……”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特么什么奇葩逻辑?挨顿毒打反而安全了?好有歪理啊。
刘邦努力想坐起来,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顽强地从他那破洞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塞到我手里,含糊道:“还……还有你……刚才……吼那一嗓子……虽然……老子没听懂……但……但肯定是……护身符……老子……老子现在……浑身都疼……走……走不动道儿了……你得……得负责……”
他把那沉甸甸的信封又往前怼了怼,语气带着一种“老子给钱了你看着办”的无赖:“这……这是老子的……住宿费……伙食费……还有……还有破相费……几万块……够……够意思了吧?给……给老子……安排个地方......就这里啊……老子……要养伤……”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散发着钞票油墨味还混着点血腥的信封,又看看地上这个被打成猪头还死皮赖脸、精于算计的流氓皇帝……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而来。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几乎要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特么真是……死性不改!”
然后,我的手,非常诚实、非常迅速地,把那几万块钱塞进了自己口袋里。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等着!我去给你拿冰袋和云南白药!” 我认命地站起身,走向药箱,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娘的,这都什么事儿!我这是心理咨询室还是名人收容斗兽场啊?!”
那几万块钱揣进兜里,沉甸甸的,瞬间抚平了我不少被惊吓的褶皱。再看刘邦那副尊容,虽然肿得像被马蜂群殴过,青紫交加,鼻歪眼斜。
但仔细一瞅,确实都是皮外伤。项羽下手极有分寸,或者说,主要是为了泄愤和羞辱,看着惨烈,骨头内脏啥的都没事。
刘邦哼哼唧唧地被我扶到咨询室那张还算结实的单人沙发上,我给他额头敷上冰袋,嘴角涂了点云南白药。这家伙缓过气儿来,那点市井无赖的劲儿就又上来了。
“嘶…轻点儿!我说小李子啊,”他龇牙咧嘴地吸着气,肿眼泡努力睁开一条缝,居然还能挤出一丝猥琐的笑,“你这地方…风水不行啊…专招些…嗯…大个儿的麻烦。”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门外,仿佛还能感受到项羽残留的煞气。
“闭嘴吧你!招谁惹谁了?还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组团来刷我副本!别叫我小李子,我叫李玉奇...算了,叫我李安如吧。” 我没好气地回怼,手上故意按重了点。
“哎哟!” 刘邦夸张地嚎了一嗓子,随即又嘿嘿笑起来,“不过说真的…你这性子,对老子胃口!混不吝!不像那些酸儒,满口之乎者也,听着就烦!”
这倒是实话。抛开他那皇帝身份和猥琐外表,这老小子身上那股子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痞气、市侩和不要脸的精神,跟我这种在底层挣扎的小市民,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我们俩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侃。从他被丢到现代传销窝点的“光辉事迹”,到我开店被奇葩客人折磨的辛酸史,越聊越觉得对方身上有股子“同道中人”的臭味。
聊得兴起,酒精(我翻箱倒柜找出来半瓶二锅头,给他压惊)作用下,我脑子一热,连被朱棣那老家伙裹到大明去当了几十年“人形历史修正器”的憋屈事都秃噜出来了。
可要知道,此事连许仙我都没说,怎么在朱瞻基以及他那俩龟儿子手下战战兢兢保命,怎么被当成炼丹材料差点切片,一股脑全倒给了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流氓皇帝。
刘邦听得津津有味,肿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时不时拍着大腿,然后疼得龇牙咧嘴点评:“优柔寡断!优柔寡断啊安如!”
他灌了口二锅头,辣得直吐舌头,“换…换老子是你!还给他朱家当牛做马?找个机会,暗中培植心腹,收拢人心!等时机一到,振臂一呼!他娘的,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把那些龙子龙孙全给掀了!自己坐那金銮殿多痛快!也不至于…连个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他最后一句,语气里难得带上了点唏嘘,不知是感慨我,还是想起了他自个儿那些破事儿。
我被他这“揭竿而起、自立为帝”的土匪逻辑震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又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虽然因为脸肿,声音有点漏风:“对了…你刚说…那朱棣最后消散前…跟你嘀咕了些啥?神神叨叨的…跟那老瞎子似的?”
酒精上头,加上聊得投机,我警惕性降到了历史最低点。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