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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来攘往一场空(2/3)

了算。”

    水牢深处传来老鼠啃食的声响,旁边牢房的囚徒身子抽搐了一下,便没了动静。我望着朱瞻基病态的潮红脸色,知道他又服了金丹:“陛下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史书留笔?”

    “史书?” 朱瞻基转身走向牢门,披风扫过积水,“朕会让翰林院重写《太宗实录》,汉赵二王的事,也不会有人敢说出去。” 他在门口停顿片刻,“至于你 —— 就在这水牢里,好好想想,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本想与你君臣和,你却一次一次的放弃这个机会。”

    牢门轰然关闭,黑暗随之笼罩。我摸着冰冷的墙壁,指尖触到不知谁刻下的 “冤” 字。远处,朱瞻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只余下王瑾尖细的嗓音在回廊回荡:“陛下,太医院新制的九转金丹,该用了……”

    水牢顶部滴下的水珠落在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我望着头顶狭小的天窗,那里透进的一丝月光,像极了胡皇后临终前眼中的微光。朱瞻基赢了,他用鲜血和谎言铸就了自己的权威,而我,只是一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小丑,我将头底下,想在水面反射的倒影中,看清楚我的鼻尖有没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球......

    宣德七年霜降,我在水牢里数着砖缝中第 37 次结霜,牢门突然传来铁锈摩擦声。七岁的朱祁镇穿着青缎小朝服,在王瑾搀扶下探进头来,袖中掉出半块没吃完的栗子糕。

    “先生。” 他蹲下身,鼻尖冻得通红,“父皇说你病了,让我来瞧瞧。”

    我望着他腰间新配的玉佩 —— 当年胡皇后的平安佩,如今系在他腰上:“殿下可知,《贞观政要》里说,明君要‘兼听则明’?”

    朱祁镇似懂非懂地点头,从袖中掏出卷皱巴巴的《论语》:“先生上次教的‘己所不欲’,我背下来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天看见孙舅舅打杀谏官,血溅在文华殿柱子上……”

    我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指,想起他两岁时用金镇纸敲我伤指的模样:“殿下记住,雷霆之怒为护国,慈悲之心为护民。若只知杀人立威……” 目光扫过他身后王瑾阴鸷的脸,“终会如覆巢之卵。”

    此后三年,朱祁镇每月初一都会来水牢。他渐渐长高,腰间玉佩换成了明黄丝绦,却仍会偷偷带栗子糕给我。有次他哭着说被孙贵妃,不,已经是孙皇后罚跪,因为他替被杖杀的学士之子求情。

    “先生,为什么杀人?” 他攥着石墙上的 “冤” 字,眼中泛起泪光,“汉王不是好人吗?”

    我望着他稚气未脱的脸,想起朱瞻基说 “太子不能有隐患” 的那日:“殿下,这世上很多事没有对错,只有权衡。但作为帝王,要记得 —— 杀一人能安天下,是无奈;杀百人只为立威,是暴虐。”

    宣德十年春,我在潮湿的草席上咳出血沫时,牢门突然大开。王瑾领着四个东厂番子抬来软轿,老太监脸上难得有了丝悲戚:“陛下…… 快不行了。”

    我被从诏狱提出时,掌心还沾着水牢墙缝里的青苔。老太监掀开轿帘的瞬间,我望见他眼角垂着的泪痣 —— 那是用朱砂新点的,掩不住眼下的青黑。

    乾清宫的铜鹤香炉燃着龙涎香,却盖不住底下翻涌的腐尸味。朱瞻基仰躺在金丝楠木榻上,明黄缎面绣着的十二章纹已被血渍浸透,颈间紫斑如同蜿蜒的毒蛇,正顺着锁骨爬向心口。

    “爱卿…… 来了。” 他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右手虚虚招了招,腕骨凸起如柴。我注意到他指甲全呈青黑色,正是长期服用铅汞金丹的征兆。

    朱祁镇跪在榻边,十岁的少年已穿上素服,腰间却仍别着我在他两岁时送的那方刻着 “仁” 字的小玉环。他抬头时,我看见他袖口沾着的墨迹 —— 分明是刚抄完《大诰》的痕迹。

    “朕让他们…… 把你从水牢里抬出来。” 朱瞻基突然笑了,露出被丹砂染黑的牙根,“你看,朕待你,终究比汉王宽厚。”

    我盯着他胸前溃烂的伤口,那里曾被我亲手敷过金创药:“陛下若真宽厚,当年就该留胡皇后一条生路。”

    榻上的帝王猛地咳嗽起来,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朱祁镇慌忙起身捶背,却被他一把推开:“去!让朕与你先生独处。” 少年踉跄退下时,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解脱。

    “知道朕为何早亡吗?” 朱瞻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太医院说,是丹药用过了量。可朕知道……” 他浑浊的眼球转动,“是饮马坡的雪水,是大同城的冤魂,是胡皇后的簪子在索命。”

    我感受着他掌心的冰凉,想起诏狱里被烙铁烫伤的夜晚:“陛下却是忘了掩在草原上的赵王殿下?在京城冤死在锦衣卫屠刀下的妇儿?还有那开平城中,莫名上吊的朱宁静。”

    “咳咳...是了,还有朕那赵王叔跟他的妻儿,宁静...不说了,哈哈,未至不惑,却已经糊涂了。”

    我长叹一声:““陛下若信因果,当年就不该做出这些事,更不该放任瓦剌人屠城。”

    “因果?” 他突然松开手,抓起枕边的《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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