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的不只是废后。\"我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推过去,\"他要的是胡氏满门的人头,给孙贵妃铺路。\"
铜钱背面刻着的\"煦\"字让张辅浑身一震——这是汉王生前专用的暗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要老夫怎么做?\"
“我要您什么都不掺和,安心当您的英国公。”我一字一句对着张辅开口:“如今小子已身陷囹圄,无翻身机会,如果皇帝废后立新完成,卸磨杀驴之时,汉赵二王的家眷就只能靠您了。”
张辅沉默良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痰液中竟带着血丝。他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擦了擦嘴,苦笑道:“老了,不中用了。当年跟着成祖爷横扫漠北,何等威风,如今却要在这阴沟里缩着卷着。”
远处传来东厂番子的呼喝声。张辅猛地将我推进暗巷,自己挡在外面。透过缝隙,我看见王瑾带着人从巷口经过,丝丝阳光映着他腰间的铁尺——那是专门用来敲碎人膝盖的刑具。
待脚步声远去,张辅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明日我会...\"
“您什么都不要做,万般事情仅系我身。”
......
第二日的朝会格外肃杀。我站在殿中央,感觉满朝文武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在背上。朱瞻基高坐龙椅,今日特意换上了十二章纹的朝服,连玉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臣要再参胡皇后一本。\"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昨日查实,皇后不仅欺君罔上,还暗中指使其父兄克扣边军粮饷。\"
\"血口喷人!\"顾佐几乎是扑了出来,他的笏板差点戳到我眼睛,\"李安如!你构陷中宫,该当何罪?\"
\"顾大人急什么?\"我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本账册,\"这是兵部存档的军粮调拨记录,与胡国丈府上搜出的私账对不上数。光是去年秋冬,就少了三万石。\"
杨溥踉跄着出列:\"陛下!边军粮饷向来由户部统筹,与胡国丈何干?\"
\"问得好。\"我转向杨溥,\"杨大人可还记得,去年十月您批的那道'以商补军'的条陈?\"说着又掏出一叠文书,\"胡家商队拿着这道手令,从通州粮仓运走的粮食,可都没进边关啊。\"
张辅突然咳嗽一声。我余光瞥见他悄悄挪到了武官队列第二位,心头顿时一紧,他想干嘛?
朱瞻基的手指在龙案上轻叩三下:\"李爱卿,你可知诬告皇亲是什么罪名?\"
\"臣有实证。\"我跪下叩首,\"若陛下允许,臣可传证人上殿。\"
\"准。\"
殿门开处,一个蓬头垢面的粮商被押了进来。我注意到顾佐的脸色瞬间变了。
\"小...小人是胡家商队的账房。\"粮商跪地发抖,\"去年往大同送的粮,每车都要先抽三成给胡国丈...\"
\"胡说!\"顾佐厉声打断,\"陛下!此人必是受人指使!\"
\"顾大人认识他?\"我故作惊讶,\"那您应该也知道,您女婿收的那几箱辽东人参,就是跟着这批粮车进京的吧?\"
杨溥突然冲到我面前:\"李安如!你...你竟敢监视朝廷命官?\"
\"杨大人言重了。\"我平静地推开他,\"这些是顺天府查抄胡家商铺时发现的账目。说来也巧,那位粮商今早被人发现溺毙在护城河里。\"
大殿内一片死寂。我偷眼看向张辅,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朱瞻基突然开口:\"李爱卿,你方才说皇后秽乱宫闱?\"
\"正是。\"我示意侍卫抬进来一个箱子,\"这是从坤宁宫偏殿暗格里搜出的情诗,字迹与太医院判如出一辙。更可笑的是...\"我翻开最上面一封,\"皇后连落款日期都忘了改,正是去年'礼佛'的日子。\"
监察院王强突然跪倒在地:\"陛下!臣请三司会审!此事实在...\"
\"王御史。\"朱瞻基打断他,\"朕记得你女儿是皇后身边的尚仪?\"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王强瞬间瘫软在地。
张辅终于站了出来:\"陛下,此事牵涉太广,臣请...\"
\"张爱卿。\"朱瞻基的目光如刀,\"北征时你的事,朕还没追究呢。\"
张辅顿时面如土色。我看见他官袍下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退朝。\"朱瞻基起身时,玉藻遮住了他嘴角的笑意,\"李爱卿留下。\"
待众人退去,朱瞻基走下龙阶,亲手扶起我:\"爱卿果然没让朕失望。\"他的手指在我肩上轻轻一捏,\"明日午时,带祁镇去西苑骑马。\"
走出大殿时,我看见王瑾正带着东厂的人往刑部大牢方向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蜿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胡府所在的方向。
刚出午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