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坐在灵幡堆里,看着烛泪在地砖上凝成朱宁静最爱的梅花纹。于谦突然撕开孝服,露出心口包扎的渗血绷带:\"你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他抓起案头药碗砸碎在门槛,声音却低了下来,从牙缝中蹦出:\"开平汉王将府的人遣绝密信告知我,宁静上吊所踩胡凳根本不够高度!\"
我首先一惊,随后又看向他的伤口:“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此次班师竟然长达月余,我得宁静之死及疑点之后马上就想赶往开平,但我家四周逐渐多起了锦衣卫番子,后续几次想潜行均未成功,后强闯,落得如今下场。”
我心中开始不安,朱宁静如果是被谋杀,那么凶手只有一个人:朱瞻基。
想到如此我不禁气血上涌,竟一口吐了出来:“狼心狗肺...”
“李安如,吾妻之死,你难逃干系,但强如汉王也终究身陨,我亦知你所难处,我不杀你,自此割袍断义。”
于谦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闪过处,半幅孝衣飘落在地。裂帛声惊起檐下寒鸦,纷纷扬扬的纸钱雪片般落在我们之间。
\"出征前,宁静在佛堂跪了三日夜。不停地念叨着求神佛保佑汉王与你。\"他剑尖挑着残破的衣襟,眼眶近乎迸裂。
府外忽起靴声橐橐,十二盏宫灯刺破夜幕。朱瞻基的嗓音裹着风雪飘进来:\"好个情深似海\"。玄色大氅扫过门槛,不知何时,朱瞻基手中永远有一块小玩意,不停地盘着,或许是为了让自己静心吧。
\"于侍郎既这般思念朕那堂亲...\"皇帝将一只香点燃插进供炉,\"朕便准你去守嘉峪关。\"炉灰簌簌落在\"贞烈郡主\"的牌位上,\"听说那里的胡杨,最宜做成棺木。\"
于谦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灵幡乱舞。他反手割断自己一缕头发扔进火盆:\"臣请带宁静灵柩同行。\"青丝遇火腾起幽蓝焰光,映得朱瞻基眼角抽搐:\"准。\"
三更时分,我追出城门。于谦的单骑拖着棺椁消失在风雪中,官道上蜿蜒的血迹很快被新雪覆盖。掌心突然刺痛,原是那枚给朱宁静打的凤钗珠子,不知何时被朱瞻基按进我血肉之中。
第二天清早,大朝会上满朝文武都对北征大肆赞扬,拍着朱瞻基的马屁,有功之人也大都得了封赏,尤其是勋贵一派,文官们要想过的舒服,那就得加力的舔皇帝才行,现在,朱瞻基算是彻底的掌控整个朝堂了。
我得到的赏赐不少,不过我并未在意,我在北征中损失了几十名亲兵,这些钱我已经决定分与他们的家眷,再接下来我还得找时间去朱高燧的封地,看看赵王府我能不能帮忙做些什么。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已经了新年,不过并没人给我拜年,因为前几天很多的武勋被锦衣卫逮进了诏狱,而文官也有一大批被弹劾,轻则贬官,重则入狱,一时间人人自危,就连过年都不敢出门。
我披着袍子在府中升起一团篝火,抛进火中的纸钱瞬间变成纸屑,被风卷到空中,与漫天的大雪融合到一起,倒是跟孤单的人影相得益彰。
朱瞻基这人,身上慢慢的显示出朱元璋跟朱棣的影子,心思越发的深了,我不知他有多了解我,或是了解朱高煦,但是他手下的鹰犬绝不是等闲之辈。
朱高煦在临行之前给了我一个锦囊,预防的就是死后朱瞻基对汉王府不利的反击,我早在于谦讲了朱宁静异常死亡之后就将其打开。
没错,最近皇帝所抓之人皆是锦囊中朱高煦所安排的人员们。
篝火突然爆出几颗火星,将手中的名单映照得忽明忽暗。我盯着锦囊中朱高煦亲笔所书的名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这一个月来被下狱的七十八名文武官员,竟与名单上的名字分毫不差。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不过皇帝...\"我苦笑着将名单投入火中,看着墨迹在火焰中扭曲变形。纸灰被寒风吹散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三声猫头鹰的啼叫——这是汉王府旧部约定的暗号。
我匆匆快步来到偏院角门,此时,外面风雪正紧,一个浑身落满雪的身影,脚步踉跄着跌了进来。这人抬手迅速扯下蒙面黑巾,露出赵王府长史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他气喘吁吁,声音带着无尽疲惫与惊恐:“李大人,赵王世子…… 昨夜突然暴毙了。”
“什么?!” 我闻言,猛地站起身,脑袋 “嗡” 的一声,一阵强烈眩晕袭来。还没等我缓过神,长史还欲再开口,身子却像被抽去了筋骨,软塌塌地朝着地面栽倒。
我急忙上前查看,只见他身上布满伤痕,新旧交错,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一路拼着最后一口气,才赶来报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心情。随后,我将长史的遗体投入后院枯井,又仔细打扫干净现场,确保没留下丝毫痕迹。
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