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竟敢引动如此污秽之力,亵渎月神圣辉!” 殿主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整个神山,试图压制那弥漫的恐慌,“诸长老听令!结‘净月封魔大阵’!不惜一切代价,将此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
在禁地方向,那片被血色月光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的区域,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踏着虚空,缓缓升上血色天穹。
叶泠娜。
不,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那个月神殿的天才少女。她身上那件残破的银纹白袍早已被体内逸散出的、粘稠如液态火焰的暗红血焰彻底吞噬、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由纯粹狂暴的血色能量凝聚而成的古老甲胄,样式狰狞,布满倒刺,如同活物的鳞片般翕张着,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她赤裸的双足踩在虚空,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无形的阶梯上,脚下荡漾开一圈圈暗红色的能量涟漪,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细微的扭曲和呻吟。
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清冷的月魄剑。那柄陪伴她多年的神兵,此刻竟在她掌心融化、扭曲、重组!剑身拉长,变得宽厚而狰狞,剑脊凸起如同脊椎骨节,剑锋处流淌着如同活血的暗红光芒——赫然是记忆中那柄屠戮众神的魔兵“血渊”的雏形!狂暴的凶戾之气冲天而起,与天际的血月交相辉映!
她抬起头,望向那轮几乎被血色完全吞噬的残月。血色的长发在身后狂乱飞舞,如同燃烧的火焰。那张曾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苍白如雪,唯有那双眼睛——那双彻底化为燃烧血月的瞳孔,冰冷、疯狂、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俯瞰着下方陷入混乱与恐惧的神殿。
就在这死寂般的血色天幕下,一个冰冷、空灵、仿佛不带丝毫人类情感,却又蕴含着万载恨意的女子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夕瑶。”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万载封印的孤寂和刻骨背叛的痛楚,让所有听到的人,灵魂都为之冻结。
随着这个名字响彻云霄,在叶泠娜(血月魔主)前方不远处的虚空,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来。纯净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月华神光,如同喷涌的泉眼,骤然从那片荡漾的中心迸发而出!
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一大片污浊的血色,形成一片清冷的净土。神光之中,一道身影由虚化实,缓缓凝聚。
那是一个女子。身姿高挑曼妙,笼罩在一袭流淌着无尽星月光辉的广袖长裙之中,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而神圣的光晕之后,模糊不清,唯有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万古轮回的绝对神威,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与叶泠娜周身狂暴的血焰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将其压制!
月神!夕瑶!
她立于纯净的月华神光之中,身影虚幻而神圣,仿佛只是跨越了无尽时空投下的一道强大意念投影。那模糊的面容转向虚空中的叶泠娜,传出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碰撞,冰冷、淡漠,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嘲讽与厌弃:
“孽障。”
“万载封印,竟未能磨灭你这污秽本源一丝一毫。”
“当年心慈,未曾将你神魂彻底碾碎,只盼你能于寂灭中忏悔……看来,是本座错了。”
“错得……离谱!”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叶泠娜早已被恨意和痛苦填满的心脏。那“心慈”二字,更是将她记忆中那穿心一剑的背叛之痛,无限放大!
忏悔?寂灭中忏悔?!
“哈哈……哈哈哈……” 叶泠娜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压抑到癫狂,在血色的天幕下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疯狂。她手中的血渊魔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发出一阵嗜血的嗡鸣,剑身上的血光暴涨,凶戾之气直冲霄汉,将夕瑶神光净化的那片区域再次染上不祥的暗红。
她猛地抬起魔剑,那燃烧着血月之火的瞳孔死死锁定虚空中那道神圣而冰冷的身影,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撕裂,却又带着一种毁灭前的诡异平静:
“夕瑶……”
“诸神……”
“你们施加于我的……”
“囚禁!背叛!万载沉沦!”
“今日……”
她手中的魔剑,血渊,带着屠戮众神的滔天凶威和积压了万古的怨毒,剑尖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斩断因果、破灭轮回的决绝,悍然指向云端那至高无上的月神虚影!剑锋所向,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无声地切开,留下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狰狞裂痕!
“换我……来审判!”
审判二字出口的瞬间,整个被血色笼罩的世界,仿佛被投入了绝对的静止。风停了,混乱的惊呼消失了,甚至连那轮血月侵蚀银月的诡异蠕动都仿佛停滞了一瞬。唯有那柄指向神只的魔剑,和剑尖吞吐的、欲要焚尽苍穹的恨意,成为了天地间唯一动态的存在。
“泠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