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不安的是,在一些被血雨覆盖最深、灵气稀薄的荒芜之地,地表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龟裂。从那些裂缝深处,隐隐有极其稀薄的、带着铁锈腥甜味的暗红色雾气渗出,如同大地在无声地渗出……血泪。
这些变化无声无息,却如同缓慢扩散的毒素,侵蚀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神魔审判”的土地。一种源于大地本身的、沉睡了万古的悲伤、怨念和某种被强行压制的狂暴力量,似乎正随着那些“种子”的萌发,悄然苏醒。
* * *
月沉渊,禁地核心,沉月古殿。
最深处的秘藏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月神殿主、大长老以及几位地位最高的核心长老围成一圈,中央悬浮着一面由整块月魄神玉打磨而成的古老镜鉴——窥天鉴。镜面此刻并非映照影像,而是翻滚着混沌的雾气,雾气中,无数细小的暗红丝线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试图侵蚀镜面清冷的光华。
“殿主,窥天鉴的异动越来越频繁了。” 大长老须发皆白,此刻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凝重,“那魔女虽已湮灭,但她最后散入天地的那股力量……那并非纯粹的魔气!其中蕴含着一种……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定义的‘规则’碎片!它们在污染灵脉,在侵蚀万物根基!”
殿主脸色阴沉,死死盯着镜鉴中那些扭曲的暗红丝线:“不仅仅是污染!你们感觉到没有?这片大地……在‘哭泣’!在‘怨恨’!那些渗出的红雾,那些地裂……是这片土地本身在排斥我们!在排斥月神的光辉!” 他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寒玉案几上,案几瞬间布满裂痕,“为什么?!夕瑶上神为何不降下神谕指引我们?!”
无人能回答。自那日投影消散后,无论他们如何虔诚祈祷,如何献祭,再也无法得到月神夕瑶的任何回应。仿佛那位至高神只,也因叶泠娜最后那无声的审判和指向大地的湮灭,而陷入了某种……沉默。
就在这时,一位负责看守外围禁制的心腹长老匆匆闯入,脸色煞白,手中捧着一块刚从禁地入口处取下的、布满裂痕的感应晶石。
“殿主!诸位长老!不好了!” 长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惶,“‘月沉渊’外围的‘寂灭寒渊’封印……松动了!”
“什么?!” 所有人脸色剧变!寂灭寒渊,那是月神殿禁地中最凶险、最古老的一处绝地,传说中曾封印过上古时期一些连神明都难以彻底磨灭的恐怖存在!其封印由历代月神殿主加持,稳固无比!
“松动的源头……正是那妖女最后力量爆发的核心区域!她的湮灭之力……似乎……似乎与寒渊深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 长老的声音都在发抖,“封印裂痕处……有……有极其古老、极其邪恶的气息……在渗出!比那血月魔气……更加……更加令人绝望!”
秘藏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窥天鉴中暗红丝线的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嘶嘶声。
月神殿主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他看着镜鉴中翻滚的混沌,又看向那布满裂痕的感应晶石,最后目光投向秘藏室深处,那被重重封印守护着的、象征着月神传承核心的“月魄神源”——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清辉的晶石。此刻,在那纯净的清辉核心深处,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刺眼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正悄然蔓延。
殿主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茫然。
叶泠娜是湮灭了。
但她最后指向大地的湮灭,如同投下了一颗无法预测的种子。它不仅撕裂了信仰的帷幕,撼动了神只的沉默,更如同钥匙,打开了尘封于这片大地深处、比血月魔主更为古老、更为禁忌的……潘多拉魔盒。
血火之雨,并非终结。它只是一场更大风暴前,冰冷而沉默的……序幕。神魔皆罪的判词,如同幽灵的低语,开始真正回荡在这片伤痕累累的世界之上。
那场覆盖天地的血火之雨早已停歇,留下的是渗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片被染上不祥暗红的苍白世界。月神殿如同一个被掏空了心脏的巨人,徒留华美的躯壳,在死寂中缓慢腐朽。信仰的崩塌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山崩地裂都更具毁灭性。
月神神像基座上的暗红血痕,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耻辱烙印,顽固地嘲笑着所有试图净化它的努力。香火凋零,信徒的眼中只剩下恐惧和疏离。低阶弟子间流传的恐怖流言,将叶泠娜的名字彻底妖魔化,如同一个诅咒,缠绕着这座曾经神圣的殿堂。
更深的异变,如同地底缓慢流淌的毒泉,悄然侵蚀着一切。
月神殿的演武场,早已不复往日的喧嚣。一名年轻弟子在与同门切磋时,因一招落败,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戾。他低吼一声,双眼瞬间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暗红,体内滞涩的灵力竟猛地爆发,一拳将对手击飞数丈!
“魔气!他入魔了!” 惊恐的尖叫声撕裂了压抑的寂静。
执法堂弟子如狼似虎般扑上,冰冷的锁链缠绕上那名年轻弟子的身躯。那弟子眼中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