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死?”叶祁源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赤霄真人惊怒的脸,扫过一众星官担忧焦急的神情,最后落向那深不见底的九幽裂隙。他的嘴角,竟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看透生死、放下一切、唯余执念的……极致淡然。
“我只是……”他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去接一个人回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那光芒并非璀璨的银白,而是带着一种燃烧本源般的、近乎透明的苍青之色!如同扑火的流星,又似归巢的倦鸟,带着一去不返的决然,悍然冲入了那刚刚崩塌封印、正喷涌着无穷污秽与死寂的……九幽裂隙深处!
“殿主——!!!”
司命殿星官们目眦欲裂的呼喊,被身后骤然爆发的、更加狂暴的幽冥冲击波瞬间淹没!
赤霄真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交织着震惊、不解、愤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无措。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苍青色的流光,被下方翻涌而上的、粘稠污秽的幽冥血浪……瞬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幽裂隙深处,是真正的无边炼狱。
粘稠如浆的幽冥血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每一滴都蕴含着亿万生灵的怨念与蚀骨销魂的极寒。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在血水中沉浮、嘶嚎,伸出无形的利爪,疯狂撕扯着闯入者的神魂。更深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九幽魔影蛰伏在永恒的黑暗中,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污秽的法则之力无处不在,侵蚀、扭曲着一切不属于此地的存在。
叶祁源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苍青色光焰。那是他燃烧自身命星本源形成的护体星殛之炎,霸道绝伦,将靠近的污秽血水与怨魂瞬间焚成虚无。但光焰在无边血海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
他循着神魂深处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悸动,如同在无尽泥沼中跋涉的旅人,朝着血海的最深处、那悸动的源头,艰难而坚定地前行。每一步,都承受着万钧重压与神魂撕裂般的痛苦。无数怨毒的嘶嚎与源自幽冥本源的疯狂低语,如同亿万根钢针,持续不断地刺扎着他的识海。
“放弃吧……沉沦吧……归于永恒的寂灭……”
“血肉……灵魂……美味的祭品……”
“天道……轮回……皆为虚妄……唯有血海……才是归宿……”
叶祁源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对这些足以令金仙沉沦的魔音置若罔闻。他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神魂深处那一点微弱的感应上。清漪……等我!
不知在血海中穿行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万年。前方的污秽血水颜色变得更深,近乎纯粹的墨黑,散发出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气息。而神魂深处那点悸动,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与……一种被重重锁链束缚的痛苦挣扎感。
到了!
叶祁源猛地停下身形。眼前,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如同巨大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暗红血域。血域的中心,并非预想中的恐怖魔物,而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森森白骨构筑而成的祭坛!
祭坛的样式古老而邪异,每一根骨骼都散发着不同生灵的怨念与力量波动,显然来自无数强大的存在。无数粗大的、由幽冥死气凝聚而成的漆黑锁链,如同巨蟒般缠绕着祭坛,锁链的另一端,则深深扎入下方无边无际的幽冥血海之中,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污秽力量。
而在祭坛的最顶端,那无数锁链汇聚的核心——
一个身影,被无数符文闪烁的漆黑锁链,贯穿四肢百骸,牢牢地钉在祭坛中央一根巨大的、扭曲的脊椎骨柱上!
长发如墨,散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残破的月白长裙早已被污血浸透,紧贴在身上。裸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咒文。她的头颅低垂着,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去多时。
但叶祁源的心脏,却在看清那身影的瞬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柳清漪!
真的是她!不是幻化,不是投影!是她的本体!被这污秽的祭坛和锁链,如同献祭的羔羊般,钉死在这血海核心!
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烈悸动,正是源自这具被钉死的躯体!那里面,还残留着她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真灵!
“清漪!”叶祁源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一步踏出,便要冲向祭坛!
然而——
“止步。”
一个冰冷、漠然、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直接在叶祁源的神魂中响起!
祭坛顶端,那被钉在骨柱上的柳清漪,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长发向两边滑落,露出了那张叶祁源魂牵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