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恐惧中,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懒散和不耐烦,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突兀地响起:
“吵死了!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蛆虫,也敢觊觎脉主亲点之物?都给我滚回你们的耗子洞去!”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寒骨渊。语气中的轻蔑与不耐,如同鞭子,狠狠抽在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存在脸上。
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石台下方不远处。他并未走那狭窄陡峭的石阶,而是如同无视重力般,轻飘飘地悬浮而上,稳稳落在石台边缘。
来人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深紫色长袍,袍袖和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的幽冥花纹。面容俊朗,甚至可以说有些阴柔,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嘴唇却异常红润,如同饮饱了鲜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瞳孔深处泛着淡淡的、仿佛磷火燃烧般的幽紫色光芒,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玩味,居高临下地落在我身上。
他身上的气息并不像那老仆般深藏不露,反而刻意张扬着一种阴冷、精纯、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死气波动,如同寒潭中升起的毒雾,令人心悸。这股力量,远非我此刻体内混乱的死气可比,更带着一种天然的、来自更高位阶的压制感。
随着他的出现,下方寒骨渊中那些窥探的意念彻底消失无踪。连那“咔啦”的咀嚼声,也极其突兀地停顿了一瞬,随即才再次响起,但频率似乎慢了许多,透着一丝忌惮。
紫袍青年对我的戒备和虚弱视若无睹。他踱着步,绕着石台走了半圈,目光如同冰冷的刮刀,扫过我肩胛处狰狞的疤痕,扫过我因痛苦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肢体,最终定格在我强自镇定的脸上。
“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红润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就是你这活尸?被归墟之眼‘淬’过一遍的‘奇才’?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他特意加重了“淬”字,带着赤裸裸的戏谑。
“脉主大人把你丢到这寒骨渊,没交代别的?”他微微歪头,幽紫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探究的光,“比如……给你找个师父?或者,直接丢给哪位‘饲主’当点心?”
他口中的“饲主”,显然与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有关。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死水般的平静。不能露怯,在这地方,任何一丝软弱都是催命符。
“不曾。”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哦?”紫袍青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即那抹嘲弄的笑意更深了,“有意思。看来脉主大人是想让你自生自灭?或者……是想看看,你这从归墟之眼爬出来的‘奇才’,到底能在这寒骨渊的‘规矩’里,玩出什么花样?”
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阴冷的死气威压如同实质般加重,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头,让我几乎喘不过气。肩胛的旧伤在这股压力下隐隐作痛。
“听着,活尸。”他俯下身,那张俊美却阴鸷的脸凑近,红唇几乎贴到我的耳边,冰冷的气息带着一股奇异的甜腥味,“我叫冥烛,九幽脉真传第七席。这寒骨渊,很大,也很小。这里的‘规矩’很简单——弱肉强食。”
“脉主亲点又如何?归墟之眼淬炼过又怎样?在这里,废物就是废物,活该被啃食殆尽。”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恶意,“你的‘寒玉台’,我看上了。给你三天时间,自己滚下来。或者……”
他幽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仿佛有两点磷火猛烈燃烧了一下。
“我亲自‘请’你下来。到时候,就不是换个地方那么简单了。我很想知道,被归墟之眼泡过的骨头,嚼起来是不是特别脆?”
威胁如同冰冷的匕首,抵在咽喉。那赤裸裸的杀意和贪婪,毫不掩饰。
说完,冥烛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慵懒阴柔的笑意,仿佛刚才那番恶毒的威胁只是随口一句玩笑。他不再看我,仿佛我只是脚下微不足道的尘埃,袍袖一拂,身影便如同鬼魅般飘然而起,朝着下方某个位置极佳、符文闪烁尤为明亮的洞府飞去,转眼消失在洞口的阴影中。
石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寒骨渊那无处不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压力骤然消失,我身体一晃,差点栽倒,连忙用手撑住冰冷的石面。指尖传来的寒意刺骨。冥烛那充满恶意的威胁还在耳边回响,如同跗骨之蛆。三天……寒玉台……
下方,那“咔啦…咔啦…”的咀嚼声,似乎又清晰了几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
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玄阴宗九幽脉的真传第七席!这个身份,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重地压在心头。他展现出的力量,那精纯阴冷的死气威压,远非现在的我所能抗衡。在他面前,我孱弱得如同刚破壳的雏鸟。
三天……要我主动让出这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