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江奔宇。
江奔宇眉头迅速一挑,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覃龙的言外之意,一丝讶异和更大的惊喜在他眼底闪过。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求证的语气急切地问:“龙哥,你的意思……该不是说,这些人……他们白天把队里的活计干完收工了,就可以……”他手指了指门外,“可以直接过来上咱们……呃,新房那边的工?”
“嘿!老大一点就透!对头!”覃龙一拍大腿,声音里透着满意,“就是这意思!正点卯儿!一点不耽误!那些人白天早早干完队里的活,工分拿到了,下午空着也是空着,要么扎堆扯闲篇,要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搞点零碎事。咱们这边需要人手,时间正好能接上!只要咱们这边开工的时间别太早,比如吃过晌午饭?或者午休过后?大家伙儿干完大队的活,洗把脸就能溜达过来!这叫啥?公私兼顾!两不耽误!还充分利用劳动力!”覃龙越说越兴奋,“连我都觉得这事儿赶巧了!简直是给咱量身定做的时机!”
这意外的“偏差”瞬间变成了绝佳的利好!江奔宇脸上的凝重彻底化开,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畅快感涌上心头。他哈哈一笑,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
“那行!这事简直是老天爷赏脸!”江奔宇声音洪亮,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是天大的好事,龙哥,这事儿就全权交给你调度安排!”他信任地重重拍了拍覃龙的肩膀,“现场有虎哥坐镇,他虽然马虎但性子稳当,办事靠得住,让他给你打下手,看着点现场秩序、出入料、记个件数啥的,有他在我放心。”
他迅速规划起来,思维清晰:
“那边呢,”他指了指堆在院子墙角的一些新旧混杂的砖瓦木材,“眼下第一要紧的是把咱自个儿家的‘窝’再扩建出两间。你看这以后一大家子人,加上以后可能要堆货,地方太紧张了。我按以前画好的那个草图,先把新屋子那边建起来!不够砖瓦木料我都想法子弄回来了点,趁着现在人手还凑合,得赶紧在那边再扩建。蛤蟆湾山谷那点地方我看过,往山谷里建,也够随便建造起库房,但那个不急,得等新屋子起来再说。”
“得嘞!”覃龙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着精明的光,一副接受重任的模样,“老大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队里这边人员的对接、时间的调配、新房那边,还有跟虎哥那边的配合,我都盯得死死的!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出岔子!”
“嗯!好!”江奔宇对覃龙的办事能力是绝对信任的。他最后又用力一点头,目光锐利如鹰,“那咱就说定了!”
这边男人刚商议停当,那边一直静静听着丈夫和覃龙筹划未来的秦嫣凤,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犹豫和迷茫。她看着角落里那台缝纫机,想到即将涌进家里的生疏的面孔和堆起的布料,一种新手即将上战场的忐忑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把手卷成拳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插入了短暂的静默:
“阿宇……”她轻声唤道,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转向了她。“咱们……这说干就干,做衣服,”她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看向江奔宇,“做啥样子的好呢?总不能……像我做衣服那样,比着旧衣服裁片儿吧?那……那能行吗?”
这朴素而切中要害的问题一抛出,连刚才还一脸笃定的许琪也愣了一下。是啊,光想着有人肯干、能赚钱了,可做什么款式呢?县城里那些人,穿的都是什么样子?
江奔宇显然也早有腹案,被妻子一问,立刻接口,思路极其清晰:
“呃!这个我刚才在县城里就琢磨了!”他几步走到妻子身边,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重要的商业秘密,但语调充满信心,“你仔细想想,眼下这大夏天,县里人,特别是那帮年轻后生、姑娘家,还有那些坐办公室的,都穿啥?可不就是衬衫嘛!”
他掰着手指数:“翻领男衬衫,小白领套头衫,女同志的带点掐腰的小衬衣……穿得最多!你看看日头底下干活的和那些走路带风的,十个人里头,五个穿衬衣!这东西穿着利索,热天也凉快点。再说,衬衣样子变化小,好模仿!”他说着,用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只要把领子做规整,袖口够牢,门襟能对齐,钉好扣子,大差不差就看着像样!咱先别想别的,就照着供销社柜台上那些卖得好的‘的确良’或者棉布衬衫的样子做!”
他看到妻子眼中依然有担忧,咧嘴一笑道:
“没事!放宽心!咱们这是摸着石头过河,头几脚踩不准水没关系!”他的声音带着强大的感染力,“凤儿,许姐,你们记住喽,按我刚才说的那县里成衣的价儿,哪怕咱头几批的手工稍微毛糙那么一点,线头有点多,针脚不太齐整……”他用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眼神熠熠生辉,“咱们把价格往下调!比供销社便宜三五块!照样有人要!只要样子大差不差,料子是真的,图便宜的人有的是!咱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赚的就是这个差价!薄利多销,慢慢来,手艺自然就精了!亏?按那价格差算,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江奔宇这精确到分的算盘珠子一拨,瞬间给妻子和许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