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凤却无声地贴近扶住了他:“屋里睡吧,外头风硬。”风确是从牛棚的缝隙里丝丝缕缕钻进来,冷意浸人骨头。
江奔宇瞥了她一眼,没说话,顺从地任由她扶着往里走。两双脚磨蹭在粗泥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当里屋那扇破旧、虫蛀遍布的木板门轻轻咔哒一声被反锁,江奔宇猛地张开双臂,将秦嫣凤箍进怀里。
“哎呀!撒什么疯!”秦嫣凤猝不及防,羞得急忙推搡,“身上还不舒坦呢!大白天的也……也不怕人……”她推拒的声音细弱,带着一丝羞涩的慌乱,脸几乎埋在丈夫的胸口。
“龙哥他们去新房那边看现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江奔宇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点灼热的蛮横,压得更低,“我受够了!受够了等夜里那群小屁孩都睡熟,才跟偷谷子的耗子似地摸黑进来找你……”木门缝隙漏进的几条光带,恰好落在江奔宇眼中,那燃烧般的温度几乎能烫伤人,“……现在就要!管它日头还是月亮!”
他低头攫住她的唇,吻得不容拒绝,滚烫而带着某种干渴的急迫。粗糙的双手急切地在她腰背间游移摸索。单薄粗糙的棉布衫子、打着结的裤带……被不甚温柔地剥落,像褪下干枯的卷叶,散乱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小小的土炕上传来压抑的喘息、老旧木板床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作响……那压抑在喉咙里的声响渐渐汇成了暧昧的碎片。
不知是草药的作用终究透进了血脉骨髓,还是那人间的浓情蜜意更胜良药。一个多小时之后,当江奔宇再次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出来时,几乎如同换了个人。他眼里的虚乏焦黄已被一种酣畅淋漓的精芒驱散,浑身舒泰松弛,腰也直得挺拔。仿佛连日积压在腹内的沉疴被一股蓬勃热力彻底贯穿烧透,从四肢百骸排出消散了。秦嫣凤紧随其后出来,脸庞红润未消,如同秋日枝头熟透的果子。她望着丈夫嘴角那抹尚未散尽、还带着几分得意的坏笑,眼底水光潋滟。伸手便扭住他腰间那一小片结实的皮肉,用指尖用力拧了一下。
“就数你坏!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还有你这拉肚子原来是装的!”她嗔道,但那声音软绵无力,像糖水里捞出的丝线。
“这不挺好嘛?咱都是早开窍的学生……”江奔宇意犹未尽地嘿嘿笑着,眼中精芒一闪,话锋却陡然务实起来,“看来啊,盖新房这事儿,还真是加把劲儿也得抢工!”
秦嫣凤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那话中深藏的真意,不由笑出声来,抬手作势又要拧他:“呸!我看你是为着这白日胡闹的坏事更方便些才催的!”她眼波流转,笑意里是了然和羞赧的甜味。
江奔宇笑而不语,享受妻子这小小的娇嗔。然而,他看着她眼里的星光,神色却不由自主地沉凝了几分。
“对了,凤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沉缓,“……想不想……回去看看老家那边?”
这句话仿佛带着无形的冰针,秦嫣凤的身体猛地一僵,细微地颤抖了一下。那笑容如同遭遇冷风的烛火,瞬间凝固、黯淡、熄灭了。她飞快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走:“太……太远了。”她的手无意识地捻着粗布衣角,那片补丁的硬边几乎被磨平。
“那……写过信了?”江奔宇追问。
“写了,”秦嫣凤抬起头,眼中迅速浮上一层泪膜,盈盈欲坠,“可哪那么快有回信?以前也写过,最顺利也得熬过十天半个月才能盼来只言片语……”她喉头哽咽了一下,“有时……石沉大海……更久……”那“更久”二字吐出来,轻飘飘带着钩子,钩住了心底多少年的惶恐与牵挂。她不敢想象知识分子的父亲那羸弱佝偻、仿佛被岁月风霜一遍遍碾过的身体,在北方那辽阔而荒凉的劳改农场里,能否经住另一个苦寒的冬天?念头一动,心上就像压上了一块冰,又沉又冷。
江奔宇心中微微一痛,叹口气,伸手覆住她微微发凉的手背:“哎……那就再写信问问!等不及,就直接动身!介绍信那些门路,”他语气突然变得斩钉截铁,“有我,你别怕!”
秦嫣凤感受到手背上那份粗糙掌心的温热和力道,像注入了一股小小的暖流,冰封的心裂开了一丝微隙,她咬着唇轻轻点头:“好……那……还是等有回信了再说吧……”她终究是怯的,怕贸然闯入会打碎某个脆弱难言的平衡。
“行!”江奔宇刚想再说点什么宽慰的话,眼睛余光瞥见院门口急匆匆而来的何虎和他身后瘦高的张子豪。他立刻收住了话头,拍拍妻子的手,目光却转向了院门口的方向:“想去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那目光沉沉扫向何虎二人,无声示意他们过来院角那张破桌。
何虎面色有些凝重,步子迈得很急,张子豪也紧跟着,何虎脚上沾满了工地上的新泥浆,裤腿湿了一大片,沉甸甸地坠着。天空乌云时不时飘过,牛棚内外的光线明暗交错,江奔宇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