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枪使?”那个被称为“科长”的人语气明显带了点兴趣,“主任的意思是…这是…是有人在给他挖坑?”他似乎清醒了几分。
“差不多吧!”主任的声音更低了些,“你说,这采购员的位置,诱惑大不大?能经手多少钱?能过手多少油水?谁…谁能保证自己看着那么大好处不动心?但凡他伸手…嘿嘿…”主任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冷笑。
“可是…”科长疑惑的声音响起,“我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啊!一个下乡的小知青,刚从城里下乡变成泥腿子,他能碍着谁的事?值得劳烦上面那些人,费劲巴拉给他设这么个套?图个啥?”
“这…具体是谁和他过不去,我也不清楚。”主任坦诚道,语气越发小心,“可能是他在村里太跳脱,得罪了哪个公社干部?也可能是哪个回城名额被他无意中顶掉了?更可能…就是单纯有人要整他!”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吐出关键信息,“……故意给他留个案底,让他这辈子…休想再有机会调回城里去!彻底钉死在下边!”
门外阴影里紧贴着墙壁的江奔宇,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窟!尽管他早有疑虑,但当这赤裸裸的恶意从食堂主任——这个看似给了他“机会”的人——嘴里如此清晰地确认出来时,一股寒意还是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果然是个连环套!运输队的身份、采购员的职位、那看似方便却毫无保障的临时工证明……原来都不是恩赐,是两股甚至更多势力联合起来编织的毒网,一个处心积虑要将他彻底摁死在尘埃里、永无翻身之日的陷阱!‘好狠的手段!看来往后,必须蛰伏了…所有的事情,一丝痕迹都不能留,一切都要转入最深的暗处。’一个无比清晰且冷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电般成型,‘明面上,要像最平庸、最不起眼的影子一样活着。等风头过去,等这个疯狂的年代结束…在此之前,苟住!’
“啧!啧啧!”那个被称为“科长”的人发出啧啧的惊叹,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别的意思,“照这么说,这小知青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居然能劳动上面的大人物,给他一个人布这么大个局?厉害…厉害啊!” 这称赞听起来更像是嘲讽和猎奇。
“行了!行了!王科长!话多了话多了!”食堂主任突然语气急促地打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显然意识到酒桌上谈论这种话题的危险性,“你看咱们这,一沾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来来来!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咱们喝酒!喝酒!”他努力地想把话题拽回安全区。
“对对对!不能再说了!”那位王科长也立马警觉起来,酒意似乎吓醒了大半,声音恢复了某种官腔的严肃,“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主任说的是,不能说了,不然让有心人听去,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他似乎心有余悸地强调了一句。
办公室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和尴尬,只剩下筷子偶尔碰到瓷碗碟的清脆响声、举杯时的推让声和强行堆砌起来的、压低的笑语,试图掩盖刚才那个危险的话题。
门外的江奔宇,像一尊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冰冷雕塑。刚才的对话信息量爆炸,但最关键的情报已经到手:有人联合整他;目标就是让他犯罪、留案底、永远无法回城;他的顶头“伯乐”食堂主任不过是个被操控、甚至被用来当作“防火层”的小角色;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博弈,他只是被误伤甚至被选中的牺牲品!
继续留下来听这些虚伪的应酬毫无意义。江奔宇眼神一凛,脚下没有丝毫声音,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向后退去,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每一步都踩得极轻,避开地面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他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侧门处。
迅速拉开侧门闪身而出。晚风吹过,让他微微发烫的额头感受到一丝凉意。他反手轻轻地将沉重的铁门合拢,隔绝了里面的灯光和声音。
三轮车和两头猪还静静地待在墙角的阴影里。江奔宇迅速扫视四周——逼仄的小巷空旷无人,只有远处厂区主路隐约传来的机器低鸣。确认绝对安全后,他意念一动,瞬间就将硕大的三轮车连同两头几百斤重的肥猪,悄无声息地收入了随身空间,巷子尽头的地面顿时变得空荡荡,仿佛那重载的三轮车从未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江奔宇心里想了想,进来时就一个安保人员看到,如果这时候从正门口出去,绝对会被更多的人看到,所以不能走正门出去,到那时候,只要自己咬死没有来过纺织厂这里,那么安保一个人都无法证明自己来过这里,甚至可以说他看错人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侧门旁不远处的厂区围墙。那是一段相对低矮的旧砖墙,大约两米出头,墙面斑驳,更重要的是:这一段墙顶上没有插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碎玻璃或铁丝网!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没有半分犹豫!江奔宇深吸一口气,脚尖猛地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堵矮墙!冲刺距离虽短,但爆发力惊人。在距离墙面还有一步之遥时,他身体骤然拔起,右脚在粗糙的墙面上精准地一踩借力,与此同时,双臂向上全力伸展!修长有力的手指如同铁钳般,“啪”地一声,牢牢扣住了冰冷的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