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覃龙已在和村长谈正事,秦嫣凤的心稍稍安了些,但眼底忧虑未消。她朝江奔宇靠近半步,温软的掌心轻轻搭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声音带着关切:“妞……那村长那边,真……真能说通?这‘互助组’的名头,真能批下来?他就那么容易应承?” 李志村长在村里的作派,她们心知肚明。
江奔宇反手握住妻子微凉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力量和信心。他的眼神在黄昏的微光里亮得惊人:“放心,凤儿。这事,一来不犯王法,二来能真金白银给村里人带来实惠,让大伙儿兜里多点活泛钱儿。搁哪条道上说都是好事!对村长而言,更是天大的政绩!” 他的声音带上了洞悉世情的智慧,“你想想,他帮村里整出这么个‘互助生产’的门路,盘活了闲散劳力,增加了集体(名义上的)收益,哪个村民不念他个好?有了实惠,人心自然归拢!再加上他年底换届选举大会还想接着坐那把村长交椅吧?有这实实在在‘造福乡里’的大功劳顶着,村长的位子谁能动得了?这左右逢源、稳赚不赔的大好事,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他的分析入木三分,将村干部的心思和村民的渴望算得明明白白。
许琪听得两眼放光,直拍大腿:“哎哟!小宇你这么一掰扯,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村长那脑瓜子但凡转筋顺畅点,准干!成!只要他批条子,我这双手第一个报名!这活儿在家就能干,风吹不着日晒不着,还能多份进项,比下地强百倍!再说了,”她看向秦嫣凤,语气充满鼓劲。
秦嫣凤看到丈夫如此笃定周密,分析得在情在理,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大半。她唇边绽开温柔的笑意,看着丈夫信赖地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江奔宇心头一暖,神情愈柔:“都放心,咱有家有小,做事知道轻重。这事怎么迈步,我心里有谱。现在急不得,就等龙哥带回村长的回话。有了他的准信儿,下步才好走。”
接下来十来分钟,牛棚房内光线更加昏暗,但三个人的讨论却更加热切。他们借着窗口残留的微光和小桌上渐渐燃起的一盏小小煤油灯(黄豆大的火苗跳动)的光芒,低声而专注地商量着:做什么常见款式的衣服最稳妥好卖?裁剪布料如何能更省料?工序怎么分派才不窝工?这活儿钱咋算才公平合理?许琪的快言快语,秦嫣凤的精细考量,江奔宇的统筹点拨,在摇曳的灯火与弥漫的炊烟气息中交织碰撞。一个依托乡土手艺、在政策夹缝中求生的“互助组”蓝图,在暮色四合中愈发清晰。
就在秦嫣凤拿起一块布头,借着灯光比划解释一种省针省线的拼接技巧时,“哐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覃龙高大壮实的身影携着一股傍晚室外微凉的草木气息闯了进来,晚霞的余晖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脸上带着汗水和奔波的尘土,眼神中更多的是急切。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额角滚落的汗珠。
江奔宇立刻起身,抄起水瓢舀了满满一碗凉开水递过去:“快坐,歇口气,慢慢说事。”
覃龙不接水瓢,直接把嘴凑过去就着江奔宇的手“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喉结剧烈滚动。凉水入喉,他似乎终于喘匀了气,用手背抹了一把下巴的水渍和汗珠,拉过板凳重重坐下。
“老大!”覃龙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急走后的微喘,语调却干脆有力,“成了!村长点头了!给咱们这‘互助缝纫小组’挂牌!官面上了!”
秦嫣凤和许琪脸上瞬间涌上喜色,屋里的气氛仿佛亮堂了几分。但江奔宇面色不变,覃龙开头的利落反而印证了他的预感——条件来了。
“好!”江奔宇点头,目光锐利,“答应就好。不过……他开啥价码了?” 等价交换才是常理。
覃龙咧了咧嘴,表情有点无奈又有点了然:“老大果然门儿清。他提了个要求,要咱们给腾出……几个‘位子’。”
“‘位子’?”许琪疑惑出声,“啥位子?不是说好了互助干活,各凭手艺拿钱么?”
秦嫣凤也皱起了好看的眉。
江奔宇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带着一丝早已看透的微嘲:“哦?他想塞人?光拿工钱不出活那种的‘名额’?”
覃龙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意思!虽说没明着讲,但那弦外之音,就是让我给他留两三个‘位置’,安插些人进来。”
江奔宇嘴角勾起一抹早有准备的淡然笑意。昏黄的煤油灯光将他冷静的面容镀上了一圈橘黄,眼底闪烁的却是洞悉的精光。他语调平稳,清晰地开始阐述那套经过深思熟虑的操作方案:
“龙哥,明后日,找个村长得闲的工夫,把咱的章程细细说明白。”他的话语清晰有力,“强调,咱们搞的是‘个人流水承包’,不是公社的铁饭碗,没有白占坑的‘名额’这说!我们提供布料、统一版型和工序要求。整个做衣过程,要拆成几步清晰的小活计。”
他详细分解:
“打个比方,第一道:专裁布料(甲),甲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