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杨主任笑着摆摆手,显得很是受用,“就六块一瓶,一口价!你还我一万八就齐活儿!咱们痛快!”他果断地定下了数字。
“成!杨叔爽快!”江奔宇也不再矫情,立刻应下。话音未落,他已经解开斜挎在胸前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挎包,拉开拉链,实际上是从随身携带空间里取出来的。干脆利落地,一沓、又一沓,整整两刀用银行原封纸条捆扎得严严实实的百元大钞,被他啪嗒两下,稳稳地放在了略显油腻的木制茶桌上。崭新的钞票,在午后的光线下泛着醒目的蓝灰色光泽,散发着崭新油墨的味道,刺得人眼球都有些发胀。
接着,江奔宇动作娴熟地拿起其中一沓,那原封的纸条被轻易地抖开,他细长有力的手指翻飞,唰唰唰地数出整整二十张,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将这数出的两千块钱麻利地塞回自己的挎包里,将剩下的厚厚一堆推向杨主任:“杨叔,一万八。您……要不要点一点?”他抬起眼,眼神坦荡地看着对方。
办公室里一瞬间陷入了奇异的寂静。杨主任的眼睛瞪圆了,手里的搪瓷杯僵在半空,茶水微微荡漾。他张着嘴,目光死死钉在桌上那仿佛带着热度的、摞起来有厚度的钱堆上,喉结明显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可是足足一万八千块现金!即使在见惯了供销社大笔进出的杨主任眼里,一个如此年轻的小辈如此气定神闲、轻描淡写地掏出这么大一笔现金,依然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这完全超出了他对这个“有本事”的小年轻的认知范围。足足愣了好几秒,直到江奔宇出声提醒,他才猛地从那种震撼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咳……咳!”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带着一种复杂的、包含了惊叹、欣赏和更多了三分郑重与拉拢意味的感慨,“不用点!不用点!数什么数,我还信不过你江奔宇?小宇你的人品,杨叔绝对信得过!绝对的!”他连说了两个“绝对”,仿佛这样能压下心头那份强烈的悸动。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快步走到一旁的铁皮文件柜前,拉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带着锈迹但沉甸甸的黄铜钥匙,转身郑重地递到江奔宇手里。“喏,拿好钥匙!仓库就在码头前街,好找!门牌号0708,白底蓝字儿,旧大门,铁皮包边儿。你到了直接拿它开锁就行!”钥匙沉甸甸的触感,仿佛代表着里面那令人心动的巨大财富。
“行!太谢谢杨叔了!这情分,奔宇记下了!”江奔宇一把攥住钥匙,冰凉的金属感让他心中一阵激动,握得非常紧实。他顺势站起身,“杨叔,这个点儿了,也别麻烦婶儿做饭了。我请客!咱们中午国营饭店走起?就老地方,上次那个清静点的包厢,菜味儿地道,咱们边吃边聊?”
“哎呀!你这小子,太客气!这不又让你破费了嘛!”杨主任嘴上推辞着,但脸上分明舒展着笑意,显然被这贴心的安排触动。
“瞧您说的!这算什么破费?我还想吃点好的呢!”江奔宇笑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这样,我现在先过去点好菜候着。杨叔您忙完手头事儿直接过来?菜点上,酒温上,保证不耽误您功夫。您是来也得来,不来……我可就‘赖’那儿一个人吃到天黑啦!”他故意拖长了“赖”字的尾音,冲杨主任促狭地眨眨眼。
杨主任被他这副无赖腔调逗乐了,哈哈大笑着指着他:“嘿!你小子!还学会这套‘绑架’人的法子了!行行行!去去去!被你小子‘赖’上了,我还能不去?哈哈哈!”那笑声里充满了亲近和愉悦。
“那就这么说定了!杨叔,我可等着您!饭菜保管可口!”江奔宇脸上笑意灿烂,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着一万八剩下钱的挎包背上肩,“我这就先去安排人手处理那批货,别耽搁下午的调度。”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嗯!去吧去吧!正事儿要紧!”杨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
“好嘞!杨叔您忙!”江奔宇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回身,脸上笑容不减,“对了杨叔,午饭!国营饭店!别忘记了呀!”他再次强调,见杨主任端着搪瓷杯忙不迭地点头应承,这才心满意足地拉开门出去。
外面营业厅的光线略亮一些,眼角余光瞥见柜台后面忙碌的营业员小惠。江奔宇脚步一顿,走向柜台。
“小宇,你找包?”小惠抬起头,看见是他,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声音清脆,“别掏啦!不用给了,刚才你那两位兄弟——黑瘦个儿和旁边那个稍壮点的——已经给过钱啦!东西他们也提走了,估计这会儿正在供销社大门口外头等着你呢!”她朝大门方向努努嘴。
“哦!他们动作倒快!多谢你了惠姐!”江奔宇笑着道谢,省了麻烦他乐得轻松。
跨出供销社那斑驳的木制大门槛,接近正午有些灼热的阳光劈头盖脸地洒下来。果然,一抬头就看到覃龙和何虎两人,一人靠墙根蹲着抽着自卷的“炮筒”,一人则在有阴影的地方不停地踱着步子,眼神却都始终紧盯着供销社大门的方向。三辆二八大杠停在不远处的老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