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关系匪浅?这哪里是请吃饭?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警告!
冷汗瞬间浸湿了队长的后背。他看向江奔宇的目光彻底变了,再无半分轻视和愤怒,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种莫名的惧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极其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动作比刚才撤退时还要沉重十倍!然后,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一般,一言不发地猛然转身,脚步急促地、甚至有些踉跄地冲出了运输站大门。
剩余的几名红袖子队员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从队长异常的反应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寒意和恐惧,纷纷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脚步声远去,运输站大门“哐当”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重新关上。院子里死一样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孙涛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孙伟豪快步走到江奔宇身边,压低声音,用极快的语速把平县诬告的幕后缘由和利害关系,以及刚才那场搜查背后牵扯的层层压力,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江奔宇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当然也不会把真正的事情起因说出来。他只是活动了下脖子,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噼啪声,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动作麻利而随意,仿佛刚刚只是经历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喧闹。
“多谢站长告知。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带着一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疲倦和不易察觉的冷嘲,“搞了半天是平县的泥坑里溅过来的脏水。”他看了看东边天际微微泛起的鱼肚白,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冷笑掠过嘴角,“管他们呢!爱咋咋地!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天都快亮了,老子折腾一宿,得回村睡觉去了!”
他完全不再理会刚才那场差点引火烧身的危机,仿佛真的抛诸脑后。转身朝着脸色复杂、依旧心有余悸的孙伟豪扬了扬手,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带着江湖草莽式的豪气:“站长!谢了!回见!”
孙伟豪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背景复杂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一旁不明觉厉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挤出笑容,抱了抱拳,语气感慨:“小宇啊……路上慢点骑!当心点儿!回见!”
晨曦微露,东方天空的那抹鱼肚白渐渐晕染开稀薄的浅红。江奔宇不再多说,从停车位上推出那,叮当作响的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
在孙涛和孙伟豪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长腿一跨,稳稳地坐上车座。轮胎碾过地上的灰尘和货物留下的些许凌乱痕迹。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蹬下踏板。
在尚未完全消散的晨雾和薄凉的曙光中,那带着一身疲惫、却依旧挺拔得像把钢刀的背影,骑着一个28大杠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稳稳地,往外面街道骑去,最后融入了通往村庄的、蜿蜒狭窄的泥土小道上。
留下偌大一个运输站院子,寂静无声,狼藉满地,如同一场怪异荒诞的闹剧刚刚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