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靴子踩在南极大陆的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风裹着雪粒打在防风镜上,视线里只剩下茫茫白色,唯有远处帝企鹅群的黑色轮廓,像散落在白纸上的墨点,提醒他这里不是无人问津的荒原。
“林队,第3号观测点的雪藻样本采集完毕,pH值7.2,比去年同期低了0.3。”对讲机里传来助理陈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我们在企鹅栖息地边缘,发现了两个未熄灭的烟头。”
林野的眉头瞬间拧紧。作为极地生态保护研究站的负责人,他驻守南极已有五年。这五年里,他见过初升的太阳把冰盖染成金红色,见过小企鹅第一次笨拙地走向大海,也见过越来越多印着“南极全景游”“极地探险专线”的破冰船,像钢铁巨兽般撕开冰原的宁静。
“把烟头取证,查一下最近的旅游团路线。”林野压下心头的烦躁,调转方向往观测点走。雪地上,除了科考队的脚印,还散落着几串深浅不一的游客足迹,有的甚至偏离了指定路线,在脆弱的冰壳上留下了凹陷的印记——那里本该是雪海燕筑巢的区域。
回到研究站,林野刚摘下防风帽,就看到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南极旅游旺季预订火爆,某平台推出‘私人定制南极游’,全程专属向导,可近距离拍摄帝企鹅。”配图里,几名游客穿着鲜艳的冲锋衣,正围着一群企鹅拍照,有人甚至伸手去触碰小企鹅的羽毛。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人类的体温和气味,会让企鹅妈妈弃巢?”陈曦把样本袋放在桌上,语气带着委屈,“上周我们跟踪的一个企鹅家庭,因为游客靠得太近,父母受惊离开,窝里的蛋最后全冻坏了。”
林野沉默着打开数据报表。近三年,南极旅游人数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2023年全年接待游客突破3万人次。随之而来的,是垃圾污染、生态惊扰、冰面破坏等问题——研究站监测到的雪藻覆盖率下降了15%,帝企鹅的繁殖成功率降低了8%,就连以前常见的威德尔海豹,也开始往更偏远的冰区迁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野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国际极地保护联盟的号码。电话那头,联盟秘书长艾拉的声音带着疲惫:“林,我知道你的担忧。昨天还有一个旅游公司向我们申请,想在南极冰盖边缘建临时观景台,说能让游客‘沉浸式体验极地风光’。”
“绝对不行!”林野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冰盖边缘的冰层厚度只有1.5米,观景台的建设会加速冰层融化,而且大量游客聚集,会彻底破坏周边的生态平衡。”
艾拉叹了口气:“我同意你的观点,但现在很多国家的旅游行业都在推动极地旅游商业化,他们认为这能促进经济发展。我们需要一套既能限制旅游规模,又能让各方接受的方案。”
挂了电话,林野看着窗外连绵的冰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打开文档,敲下标题:《极地旅游伦理准入机制(草案)》。他要建立一套严格的准入规则,把那些只把极地当“打卡景点”的人挡在门外,让真正尊重自然的人,才能走进这片净土。
一周后,林野带着草案来到国际极地保护联盟总部。会议室里,坐满了来自各国的生态学家、旅游行业代表和政府官员。当林野提出“游客需通过极地生态知识考核方可报名”时,立刻有人提出反对。
“考核?这会让很多游客望而却步,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某旅游公司的代表马克摊开手,语气不满,“南极是全人类的财富,凭什么要通过考试才能去?”
“正因为是全人类的财富,我们才更要保护它。”林野拿出一份照片,投影在屏幕上——照片里,被游客丢弃的塑料瓶卡在冰缝里,帝企鹅的脚被渔线缠住,痛苦地挣扎。“这些问题,就是‘随便就能去’的后果。考核不是为了刁难游客,而是为了让他们了解极地生态的脆弱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考核内容包括极地生态知识、环保行为规范、应急处理措施,满分100分,80分以上才算通过。而且,考核成绩有效期只有一年,每年都要重新考核,确保游客掌握最新的保护知识。”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不少生态学家点头表示赞同。艾拉看向马克:“马克,你觉得一个不了解极地生态、不懂得保护的游客,会给你们的旅游项目带来什么?是源源不断的投诉,还是越来越多的负面新闻?”
马克张了张嘴,没再反驳。
接下来,林野又提出了“旅游团需配备专业生态向导”的建议。他解释道:“生态向导必须具备极地生态保护专业背景,经过严格培训,不仅要引导游客游览,还要监督他们的行为。如果游客出现违规行为,比如擅自离队、乱扔垃圾、惊扰动物,生态向导有权终止其游览资格,并且该游客终身不得再参加极地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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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禁止?这会不会太严格了?”有官员提出疑问。
“不严格就没有约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