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连绵春雨,浇灌在辽阔的平原上。
一株株翠绿的草芽,为大地铺上一层绿衣。
春风吹拂,绿芽摇曳。
这是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世界。
可在下一刻。
阴影骤然蔓延而来。
一只军靴踩在草地上,将草芽踩倒,踩在了泥泞里。
待军靴过去,它又倔强的挺起身。
可迎接它的却是第二只军靴。
而后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直到将它的脊梁踩断,将它彻底踩碎。
待到来年,它将在景国的土地上,重新生长。
成为景国的一部分。
属于蜀国的印记,碎在了这个春天。
世界转瞬变得冰冷,变得肃杀。
……
玉城。
作为云池府中最靠近长陵府的城池,也理所应当的代表云池,迎来了景国大军,
负责守城的北顺侯纪长湖,身披青甲,眸光深远的望着前方。
只见密密麻麻的士卒,结成齐整的军阵,长枪如林,刀锋如雪,犹如惊天浪潮,自平原上汹涌而来。
轰轰轰!
无数的军靴踩踏地面,万声叠成一声,仿若一尊巨人在远方擂动战鼓,震得虚空轰鸣,大地摇晃。
纪长湖面色凝重的望着前方泱泱大军。
早在景国发动战争之初,他便率领十万搬山军,与伍子荀所统领的龙骧军,在边境交战。
显而易见,他败了。
那一战,景国新君没有出手,完全放任两位兵法大家,统兵作战,各自率领十万士卒,各结兵阵,相互冲杀。
战争是残酷的!
而光庆帝全程站在军前,完全没有干涉那场战争。
他就是要告诉蜀国,纵然没有大宗师的战力,大景一样可以覆灭蜀国。
因为。
接下来统治你们的不是大宗师,而是景国!
直到剑阁的邓江,率领三千剑阁弟子,驰援长陵府,那位景国新君方才出手,一掌便击溃了三千剑阵!
景国打的就是剑阁!
只要剑阁弟子出现在战场上,景国将不惜一切,将其覆灭!
如今打蜀国,是因为蜀国朝廷包庇剑阁。
蜀帝无德,景国伐之。
大军行至城下。
光庆帝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伍子荀,司锦年两位主帅的陪同下,缓缓行至军前。
他眸光淡漠,威严似海,朝着城头上的纪长湖遥遥望去:“北顺侯,朕尚且念你是为国尽忠,乃是难得的忠勇之士,故而先前一战,放你离去。”
“当今蜀帝,实乃无德之君,倒行逆施,背信弃义,指使诸葛相我,于除魔大战之中,暗中袭击不良帅,罔顾人族大义,此等君王,何必效忠?”
“而今,朕御驾亲征,兵临城下,势必攻破云池,剑指临安,问罪蜀皇!你若是真心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蜀地百姓,何不就此降景?”
“朕,亦有惜将爱才之心,北顺侯若肯投效,朕保证,对你既往不咎,并以国侯之爵待之。”
“言尽于此,望卿……好自为之。”
城楼上。
纪长湖哈哈大笑。
他对着城下景帝,略微抱拳,这是对一位帝王的尊敬。
然而。
他又忽然说道:“景天子所言,实乃大错特错。”
“我朝天子,向来以仁义治天下,蜀地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诸葛相我虽为我朝国师,可他犯下大错,朝廷便已褫夺其国师之位,并昭告天下。再者,他即已伏法,自当人死债消,景天子却如此咄咄逼人,如何称得上宽容大量?”
“而今,景国却为一人之错,妄动刀兵,至使两国将士死伤无数,使千家恸,万家哭,又如何算得上仁?”
“景蜀两国向来交好,国师有错,我朝自当赔罪,然景国却一再拒绝议和,尔贵为天子,不念两国旧谊,又如何算得上义?”
“似尔这般心胸狭隘,不仁不义之君,请恕纪某,不敢为臣。”
面对景国大军,面对大景天子,纪长湖依旧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甚至敢于在三军阵前,指着景国新君的鼻子痛骂,实在胆大包天。
“放肆!!!”
李乾尚未说话,旁边的伍子荀与司锦年,便已勃然大怒!
“君辱臣死!纪长湖,你辱我大景国主,伍某必当割尔头颅!杀尔全族!”
“纪长湖,你可敢出城,与司某一战?!”
纪长湖仰天长笑:“纪某大好头颅在此,你们有本事,尽管来取!”
他眸光睥睨的望着城下的伍子荀和司锦年,面露冷笑:“纵是灭我全族,我纪长湖也不屑在此等小肚鸡肠的君王下称臣。”
李乾一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