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捏着盐芽的手指往盐模里按,血珠落在盐晶上,瞬间凝成暗红的结晶,顺着模子凝成"昌"字的最后一笔。他的声音里带着贪婪的笑:"用他的血腌的盐,送进宫去,咱兄弟少说也能捞个盐场吏当当!"
盐芽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铁链在盐柱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放开我!你们是骗子!"他的声音因为寒冷而发颤,却异常清亮,"这字是用头发缠的!我哥就是被你们这样害死的!"
歪嘴盐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揪住盐芽的头发,把孩子的脸往盐锅上按:"小杂种还敢犟嘴!再哭就把你扔进'沉盐井',让你跟你那多嘴的哥作伴去!"
盐芽的哭声突然拔高,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看见盐锅底的阴影——那是个小小的盐雕,雕着只海鸟,是他哥哥盐生用盐块刻的,去年还拿在手里给他讲故事。
谢明砚的短刀"噌"地出鞘,刀光划破雾气。林羽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往仓库后方指——那里的盐堆在动,露出双老泪纵横的眼睛,是盐翁!老人手里攥着把磨得雪亮的盐铲,铲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显然是等不及要拼命了。
"动手!"谢明砚低喝一声,与林羽同时撞开盐仓门。短刀劈断绑盐芽的铁链时,歪嘴盐役的盐铲已经戳过来,谢明砚侧身躲过,刀风扫过盐架,数百块结字的盐晶滚落,砸在盐地上发出"噼啪"的响,像无数颗被摔碎的牙齿。
盐芽跌进谢明砚怀里时,怀里掉出个小小的盐布包,包里装着半块烤海鱼,鱼骨上用指甲刻着"爷救我"三个字,刻痕深得几乎把鱼骨刻断。谢明砚脱下自己的粗布衫裹住孩子,才发现盐芽的后背全是细密的盐渍伤口,伤口里嵌着盐粒,像撒了把碎玻璃——是被盐役用盐卤泼的,想来是为了让他"老实"。
"别怕,我带你出去。"谢明砚的声音放柔,指尖触到孩子后背的伤口时,盐芽瑟缩了一下,却咬着牙没哭,只是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像抓住一块浮木。
二、盐铲凶光
"反了!反了!"盐仓的门被猛地踹开,盐监阎厉披着海豹皮袍站在潮水里,腰间的鎏金"监盐牌"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牌面的"裕"字被血涂改成"枯",像块腌透的咸鱼。他骑着一头披甲的海象,獠牙上挂着盐渍的锁链,身后跟着二十名盐役,手里的盐铲在潮声里泛着寒光,铲刃上沾着的肉末被海水冲下,滴在盐滩上像一串暗红的珍珠。
"谢掌柜,倒是会寻盐利。"阎厉的声音像被海盐腌过,又干又涩,他的目光扫过谢明砚怀里的盐芽,突然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你这收盐的野商。怎么,眼红咱家的'瑞盐'?"
他抬脚踩住一块滚落的盐晶,盐块碎裂的瞬间,暗红的汁液溅在谢明砚的裤脚上,浸成一片紫黑色。"这块盐字能换五十两黄金,"阎厉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八辈子都赚不到。"
谢明砚将盐芽护得更紧了些,怀里的龙纹令牌被卤水浸得发潮,硌得肋骨生疼。他看着阎厉那张被海风刮得干裂的脸,突然觉得荒谬——这人竟以为能用孩童的血肉铺就升官路。"阎大人的生意,果然一本万利。"谢明砚的声音冷得像冰,"用孩童的骨头当盐引,难怪瑞盐长得这么'灵异'。"
阎厉的脸瞬间涨成青紫色,他猛地从海象背上跃下,手里的盐铲直指谢明砚的咽喉:"放肆!竟敢污蔑海神!"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狠戾取代,"拿下这刁民!敢坏我大事,定要让他尝尝'盐腌'的滋味——把他扔进沉盐井,让卤水腌成肉干,给海神当祭品!"
盐役们举着盐铲围上来时,林羽突然甩出铁链,缠住最前面两人的脚踝,猛地一拽,两人撞在盐砖墙上,脑浆混着盐粒溅在墙缝里,被卤水瞬间腌成暗红的硬块。谢明砚趁机抱着盐芽往盐仓后门冲,却被阎厉堵住去路——他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盐铲,铲面铸着海浪图案,边缘布满倒刺,正是当年铲伤盐翁小腿的凶器。
"尝尝这个。"阎厉狞笑着扑过来,盐铲直取谢明砚的脖颈。谢明砚突然矮身,怀里的贝哨飞出去,正砸在阎厉的额头上,哨口裂开的瞬间,里面的盐地红荆汁掉出来,落在阎厉的皮袍上,遇海水瞬间变红,像血一样渗进海豹皮里。
阎厉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红荆的毒性迷了心神。谢明砚趁机踹开他,冲出盐仓时,听见身后传来盐芽带着哭腔的喊:"我哥的盐鸟......我哥的盐鸟还在里面......"
谢明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回头望了一眼火光中的盐仓,那里的每一粒盐都在渗血。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账,必须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