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竹刀凶光
"反了!反了!"石窖门被踹开,菌监钱龢披着狐皮菌袍站在瘴气里,腰间的鎏金"监菌牌"在磷火下闪着冷光,牌面的"寿"字被血涂改成"殇"。他身后跟着二十名菌役,手里的竹刀在虫鸣里泛着寒光,刀身还沾着未刮净的菌泥——那泥里裹着孩童的皮肉碎屑。
"谢掌柜,倒是会寻地方。"钱龢的声音像被竹片刮过,又尖又利,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菌宝,突然笑了,"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你这收药的野商。怎么,眼红咱家的'仙菌'?"他抬脚踩住一株滚落的灵芝,紫红色的菌汁溅在谢明砚的裤脚上,"这灵芝一株能换千两白银,你十辈子都赚不到。"
谢明砚将菌宝护在身后,怀里的龙纹令牌被瘴气浸得发潮,硌得肋骨生疼。"钱大人的生意,果然一本万利。"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用孩童的骨头当菌肥,难怪仙菌长得这么'茂盛'。"
钱龢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竹刀突然劈过来,谢明砚侧身躲过,刀梢扫过菌架,打翻的陶瓮里,"培菌液"溅在菌役们身上,烫得他们嗷嗷直叫——那液体里掺了滚烫的血藤汁,沾皮肤就起泡溃烂。"拿下这刁民!"钱龢嘶吼着,"敢污蔑仙菌,定要让他尝尝'菌噬'的滋味!"
菌役们举着竹刀围上来时,林羽突然甩出铁链,缠住最前面两人的脚踝,猛地一拽,两人撞在石窖壁上,脑浆混着腐土溅在石缝里,被灵芝菌丝瞬间吸成暗红。谢明砚趁机抱起菌宝往石窖后门冲,却被钱龢堵住去路——他手里拿着个特制的竹铲,铲头弯成灵芝形状,边缘布满倒刺,正是当年砸出菌翁血瘤的凶器。
"尝尝这个。"钱龢狞笑着扑过来,竹铲直取谢明砚的咽喉。谢明砚突然矮身,怀里的竹哨飞出去,正砸在钱龢的额头上,哨子裂开的瞬间,里面的血藤碎末掉出来,落在钱龢的皮袍上——遇潮气瞬间变红,像血一样渗进狐皮里。
钱龢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血藤的毒性迷了心神。谢明砚趁机踹开他,冲出石窖时,听见身后传来菌宝的哭喊:"我哥的药篓......我哥的药篓......"
(一)血菌账簿
回到药农藏身处,菌翁抱着昏迷的菌宝,老泪混着瘴气凝结的水珠淌在孩子的伤口上。谢明砚解开湿透的衣襟,露出用油布裹着的桦树皮册——上面用朱砂写着:"弘治二十七年夏,采仙菌三千株,耗'菌魂'九百枚(每枚即孩童指节),换银四百万两,贿礼部尚书张升"。
册子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是菌生的"献童契"。菌翁说,去年钱龢以"仙菌需要灵童滋养"为由,逼着每户送一个孩子到菌窖,说是"为圣上祈寿",实则是用孩子的血调和血藤汁,染红灵芝,再用竹刀在菌褶上刻字,填以血沫凝固成形。"我家菌生......就这么被他们......"老人的声音哽咽,"他才七岁,还等着今年采了仙菌,给瘸腿的爹换副拐杖......"
林羽突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块从菌监衙门口揭的告示,上面写着"仙菌现世,山神降寿,每户需缴'谢恩药'十斤,违者以抗旨论处"。告示的边角粘着片灵芝,里面裹着半张字条,是用血藤汁写的:"张尚书密令,速将血灵芝送京,谎称能延年益寿,助其晋位"。
谢明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上个月在京时,张升还在朝堂上夸赞蜀地"药业大兴,祥瑞频现",原来所谓的"大兴",是用孩童的骨头堆起来的。
(二)药农反戈
天快亮时,青城山的药农们悄悄聚集在老柏树下。三十多个缺臂断腿的汉子,手里攥着药锄和竹刀,眼里的血丝比仙菌的红光还要深。"谢掌柜,您就带我们干吧!"独臂的药农石八举着断柄的药锄,锄面上还沾着暗红的菌泥,"我儿子被他们扔进菌窖时,还喊着'爹救我'......"
瘴气突然散了,东方露出鱼肚白。谢明砚站在老柏树下,望着药农们残缺的肢体、浑浊的眼睛,突然扯开粗布衫,露出里面的龙纹令牌。晨光里,令牌上的龙纹闪着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是当今圣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滚过瘴林,"我微服至此,就是要看看,是谁敢借仙菌之名,害我百姓!"
药农们愣住了,随即齐刷刷跪下,哭声震得老柏树的叶子簌簌往下掉。菌翁抱着菌宝,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求您为娃们做主啊......"
谢明砚扶起菌翁,目光扫过跪着的百姓:"今日,咱们就去掀了那吃人的菌窖,让天下人看看,这所谓的'仙菌',到底是什么做的!"
三、瘴焚伪菌
辰时三刻,青城山的药农们举着药锄、竹刀,潮水般涌向菌仙坪。钱龢带着菌役们刚打开石窖大门,就被这阵仗吓傻了。"反了!你们这群刁民反了!"他举着竹铲乱挥,却被石八用断柄药锄挑飞竹铲,锄柄抵在他的咽喉上。
"钱龢,你看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