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女人被两个亲兵架着进来时,左额角的疤痕在烛火下更显狰狞。
她脸上的灰布早就被扯掉了,大半张脸都是毁坏的坑坑洼洼。
“你倒是很不一样。”
女人被按跪在地上,却仰头看着许怀夕,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
“当年有个女人见了我,只以为我是她女儿。不过可惜我把她杀了。”
许怀夕没接话,只是将一枚铜镜推到她面前。
镜中映出两张重叠的面容,若不是那道蜈蚣般的疤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谁是真身。
“二十四年了,你就没想过换张脸?”
许怀夕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女人腕间的红绳上——
那绳子磨得发亮,末端系着颗小银铃,和许念昭小时候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女人的指尖猛地收紧,红绳勒进皮肉里:“换了脸,怎么认女儿?”
“女儿?”许怀夕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布防图副本,“你给宁王送这东西,就是为了认女儿?”
女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铁链在她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我是要保她性命!宁王那个人,眼里只有皇位,若念昭没了利用价值,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就想借宁王的手,搅乱北疆,让他在战乱中记起还有个女儿?”
许怀夕的声音陡然变冷,“你可知这布防图一旦送到,雁门关十万将士会沦为刀下亡魂?”
女人愣住了,随即疯狂地摇头:
“我不管!我只要念昭活着!
她是我在妓院里被宁王糟蹋后怀上的,是我咬着牙从鬼门关里拖出来的!
当年刘婆举着刀要杀我们母子时,是我跪着磕断了头才求来她一条命……”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浑浊的眼泪顺着疤痕滑落,在下巴处汇成细小的水流:
“可宁王把她抱走时,连奶娘都没让我多看一眼。
我离开的每夜都梦见她冻饿而死……
直到十六岁那年在岭南见到念昭,她穿着绫罗绸缎,被许家人捧在手心里,我才敢确定——她活着。”
许怀夕的指尖微微发颤。
“你是宁王安排的那批替身?”许怀夕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女人的身子僵了僵,像是被刺中了痛处:“是又如何,我恨自己与你长了一样的脸。”
“所以云州许家的夫人也是你杀的?”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灯花的轻响。
许怀夕看着眼前这张脸,突然明白了母亲林茹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恨,是痛惜。
母亲看着与她相似的脸舍不得,否则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让一个杀人凶手活着离开云州。
“当年奢夫人抱到许家的孩子,到底是谁?”
许怀夕抛出最关键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女人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宁王让刘婆抱走了我的女儿,至于奢夫人抱的那个……”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成了弓形,“或许是……是雷公山死的那个?”
“小翠鸟。”许怀夕唤了一声,袖袋里的鹦鹉立刻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停在她肩头。
她指尖抚过鸟儿带血的羽毛,“带我去看看奢夫人当年抱孩子回来的路。”
许怀夕挥挥手让人把妇人带下去,她想要知道真相还有另外的办法。
让小翠鸟给她看看过去。
只有亲眼看到她才能相信。
母亲究竟是被谁杀害的?
小翠鸟有了灵力后,直接展示出来一副画面。
阿蛮和阿香都在旁边,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们的嘴巴都长大了。
最初的画面是在一个花楼。
“四皇子?”
阿香和阿蛮是见过四皇子的。
但又好像不是,画面中的男人比四皇子年纪大,衣服也不同寻常。
这男人找了一排像许怀夕的女子。
阿蛮仔细数了数一下有四个。
随着画面的推进,他们看到了宁王挑选出其中一个。
画面是跟着替身活动的,替身在暗格里训练,学习模仿许怀夕。
宁王和那个替身睡了!
替身竟然到了许府,大家都以为她是许明昭。
替身与许母发生争执,她一匕首捅进了对方的心口。
替身跑了。
画面再次移动,她躲进雷公山,过了两个月又从雷公山出来。
她的肚子明显变大了。
要生产时,她找到了宁王。
宁王的处境显然也不乐观,他让刘婆杀了他们。
再一转,孩子被抱走了。
后面的情况和许怀夕推测的差不多。
她就是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