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2磅炮!”赫尔曼吼道,“英国佬的反坦克炮!坐标 X34,Y17,给我打掉它!”
缪勒迅速转动炮管,潜望镜里的十字准星死死咬住滩头一处隆起的沙丘——那里刚闪过一道橘红色的火光。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下炮闩手柄。
“装填完毕!”
“开火!”
“轰!”
50毫米榴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冲出炮口,炮口的火光在黑暗中炸开一团橘红色的光球。巨大的后坐力让坦克猛地向下一沉,炮塔里的仪器发出“哐当”的碰撞声,缪勒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瞬间发黑。
两秒后,对岸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潜望镜里,那处沙丘突然炸开一团烟尘,探照灯光柱扫过时,能看到断裂的炮管和扭曲的护盾飞上了天。
“打中了!”赫尔曼兴奋地大喊,“继续开火!压制左侧的机枪巢!”
缪勒顾不上揉肩膀,赶紧摇动炮管调整角度。就在这时,更多的炮口闪光从滩头亮起,像一片突然绽放的鬼火。2磅炮的穿甲弹带着“嗖嗖”的尖啸掠过海面,有的打在水里,掀起冲天的水柱;有的擦着坦克炮塔飞过,留下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各车自由射击!”赫尔曼的声音已经嘶哑,“别管准头,把炮弹打出去!”
“轰!轰!轰!”
十几辆水陆两栖坦克的主炮同时开火,海面上瞬间被炮口的火光点亮,像一片漂浮的火海。50毫米榴弹拖着弧线砸向滩头,炸起的沙土和碎木片在探照灯光柱里漫天飞舞。缪勒机械地重复着装填、瞄准、开火的动作,肩膀越来越痛,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
突然,一辆位于编队左侧的坦克被一发穿甲弹击中。缪勒透过潜望镜看到,那辆坦克的炮塔侧面炸开一个黑窟窿,紧接着,一道火舌从舱口喷涌而出,在海面上燃起一团巨大的火球。通讯器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沉寂。
“该死!”赫尔曼咒骂着,“加快速度!冲上海滩!在水里就是活靶子!”
坦克猛地向前一蹿,履带板深深扎进沙滩,扬起一片潮湿的沙砾。缪勒能感觉到车身正在抬高,终于摆脱了海水的束缚——他们冲上海滩了!
就在这时,三颗绿色的信号弹突然从滩头后方升空,在夜空中炸开一团柔和的光。那是英军的信号:照明弹!
“嗡——”
尖锐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缪勒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三枚拖着白色尾迹的照明弹正在爬升。几秒钟后,它们在数百米的高空炸开,刺眼的白光瞬间淹没了整个滩头,连海水都被照成了惨白的颜色。
暴露了。
缪勒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在惨白的光线下,滩头的景象清晰得可怕:铁丝网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沙丘间,混凝土碉堡的射击孔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盯着猎物的眼睛;防波堤后面,密密麻麻的散兵坑呈之字形排列,每个坑里都架着机枪……这哪里是被轰炸过的阵地?分明是一张等着他们钻的死亡之网。
“开火!所有火力全开!”赫尔曼的吼声已经变调。
缪勒的炮口还没对准目标,滩头的火力点已经像被捅的马蜂窝一样炸开了。
“哒哒哒——!”
mG机枪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无数颗石子在敲打铁皮。一辆刚冲上海滩的坦克履带突然被炸断,车身猛地歪斜,紧接着,一串燃烧弹打在它的侧面,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舱盖被从里面推开,几个浑身是火的士兵跳出来,刚跑两步就被机枪扫倒在沙滩上。
橡皮艇部队的处境更糟。照明弹亮起的瞬间,它们就成了最明显的目标。缪勒看到右侧一艘橡皮艇的发动机突然被打烂,艇身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水面打转,紧接着,一挺重机枪的子弹扫过艇身,海水瞬间被染成了红色,艇上的士兵像被割草一样纷纷倒下。
鲁迪所在的橡皮艇侥幸冲进了浅水区。他死死按着机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照明弹的光线下,他能看到滩头的铁丝网就在眼前,网眼里还挂着被炸烂的衣物碎片。
“跳!跳下去推进!”艇长嘶吼着,第一个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
鲁迪抱起机枪,跟着纵身跃入水中。冰冷的海水瞬间灌满了他的靴子,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他把机枪架在橡皮艇的残骸上,对着前方一个正在喷射火舌的碉堡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mG34机枪的枪口喷出一串火舌,子弹在碉堡的水泥墙上溅起密密麻麻的火星。他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只知道必须不停地开火,不然下一秒倒下的就是自己。
突然,他看到身边的艇长猛地向后倒去,胸口炸开一朵血花。鲁迪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