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带来的消息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搅动了苏蔓蔓的心湖。
大理寺卿监牢,夜墨已安排妥当。
“告诉殿下,我等他。”苏蔓蔓的声音平静无波。
追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铺开信纸,指尖微凉,外祖父那边的棋局,也该落子了。
……
更深露重,大理寺监牢深处,腐朽与绝望的气息凝滞在潮湿的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霉烂的冰冷。
苏蔓蔓在入口处驻足,阴森的寒气穿透衣衫。
夜墨无声地向前一步,宽阔的肩背挡在她身前,“跟紧。”
他的声音低沉,在死寂的牢廊中格外清晰。
两人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死囚犯们。
两侧牢笼中,枯槁的手臂从栅栏缝隙里疯狂抓挠,污言秽语如同毒瘴喷涌。
狱卒的棍棒狠戾地砸在铁栏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巨响:“不想尝鞭子味儿,都给老子闭嘴!”
喧嚣瞬间被掐灭,只余下粗重压抑的喘息。
牢房最深处,一团模糊的阴影瑟缩在墙角。
脚步声临近,那团阴影蠕动了一下,缓缓坐起。
污秽的囚服裹着佝偻的身躯,整张脸埋在更深的黑暗里,气息浑浊。
“祈王殿下,安澜郡主,”狱卒谄媚地弓着腰,“这罪囚整日昏沉痴傻,怕是什么也问不出……”
苏蔓蔓的目光精准地刺向那团阴影。
她侧首,声音清冷:“殿下,可否容我与他单独一叙?”
夜墨眼神深深望着身侧的人儿,她周身的冷意与疏离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袖袍之下,他的指节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她终究……还是将他摒除在外。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无声蔓延。
他喉结滚动,吐出一个字:“好。”
眼底却沉如寒潭,那压抑的薄怒瞬间扫向狱卒,“还不滚!”
狱卒被那眼神骇得一个哆嗦,连滚爬爬地引路。
当脚步声彻底远去,苏蔓蔓才缓缓转过身。
她凝视着牢笼深处,心念微动,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骤然点亮,清冽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严白泽,故人来访,你还不醒吗?”
墙角的人影猛地一震!
他扶着墙,极其缓慢地站直了身体。
一缕惨白的月光,艰难地挤过狭小的铁窗,恰好映亮他半边沾满污垢的脸颊;另一半,则被牢壁上昏黄油灯的光晕染成诡异的蜡黄。
半明半暗间,他眼中浑浊的迷雾瞬间褪去,清明得骇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濒临崩溃的狰狞与诡异取代。
“你……是谁?”他嘶哑开口,眼神狂乱地扫视着四周,“这是哪里?!”
“大理寺监牢。”苏蔓蔓的声音毫无温度。
“我为何在此?”他猛地扑向栅栏,双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铁条,脸挤压在缝隙中,扭曲变形,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强掳幼女,戕害性命,满身罪孽,”她一字一句,如同宣判,“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不可能!”严白泽突然咆哮,唾沫横飞,“我严侯府有白太后撑腰!你就算当了皇后,也不过是陛下和白太后的提线木偶!得意什么!”
白太后!
这个名字像淬毒的针,狠狠刺入苏蔓蔓心尖。
一丝不祥的预感闪电般划过。
她眼神锐利如刀锋:“白太后能保你一时,能保你一世吗?”
“为何不能?只要我父亲在,侯府就永不会倒!”
“严侯?”苏蔓蔓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字字诛心,“三日前,他早就死了。”
“胡说!”严白泽像被重锤击中,踉跄后退,“我父亲怎会死?!”
“你忘了?”她的声音忽然放轻,带着一种催眠般的诱导,“陛下受制于严侯府多年,早已恨之入骨。出手,是迟早的事。大理寺卿查实严侯府勾结外敌,结党营私,贪墨无度……满门抄家!严侯被抓入狱一月余,三日前突然暴毙而亡。”
“不!”严白泽如遭雷击,在原地疯狂打转,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白太后不会不管!她和我父亲……他们分明是同谋!”
“陛下已登基为帝,”苏蔓蔓站直身体,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刺骨,“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自然要彻底抹去,方能彰显他一代明君!而我,”
她唇角那抹甜美的笑意浮现,眼底却冰封万里,“就是陛下铲除严侯府最好的理由!”
“严白泽,可还记得侯府后院,你对我的‘关照’?”
月光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冷冽的光影,“我告诉陛下,我曾被你囚于侯府,亲眼所见那口枯井里层层叠叠的白骨!陛下岂能容忍他的皇后,曾被你这样的禽兽肆意凌辱?所以,”
她逼近一步,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