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乡亲们在陈文远带领下修复家园,抢修被炸塌的地道口。民兵队则在孙有粮的带领下,开始了疯狂的训练。
训练场就设在村后的打谷场和山坡上。孙有粮把李大山教给他的那些保命的东西,一点不落地全都倒了出来。
“端稳!缺口!准星!靶子!三点一线!呼吸要匀!扣扳机要轻!”
“扔手雷!不是让你扔石头!看准了!拔销子,磕一下,再扔!算好时间!”
“拼刺刀!不是比谁力气大!要滑!要钻!找他的空档!心要狠!手要稳!”
“躲炮!听声!尖啸声是冲你来的!闷响是落别处!找弹坑!低洼地!”
“防毒烟!湿毛巾捂口鼻!找上风头!眼睛眯起来!”
他把自己在血火中总结出的那点可怜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大家。张铁锤和王老蔫也帮着教。弹药金贵,实弹射击很少,更多的是端枪瞄准、拼刺模拟、战术动作和体力锻炼。
孙有粮对自己最狠,伤还没好利索,就跟着一起摸爬滚打,练习射击和战术动作。晚上,他就在油灯下,看着李大山那本被血浸透的、皱巴巴的旧操典(他从李大山遗物里找到的),吃力地认着上面的字和图,琢磨着怎么带兵,怎么打仗。
他还组织人手,在李大山原来设计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固和扩展地道网络,尤其是通往村外和山林的方向,增加了几个隐蔽出口和陷阱。他把缴获的武器弹药分散藏在几个秘密地点,以免被一锅端。
日子在紧张和忙碌中一天天过去。鬼子的报复并没有立刻到来,或许是被打疼了在积蓄力量,或许是被八路军主力牵制住了。但这短暂的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期间,分区派人送来了一些粮食和药品,并传达了指示:要求李家坡民兵队尽快恢复战斗力,负责周边几个村子的警戒和情报传递,一旦发现敌情,立即上报并相机骚扰阻击。
孙有粮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跟着冲杀的民兵了,他现在要负责二十多条人命,负责整个村子的安全。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他睡得很少,经常半夜惊醒,跑到村口的哨位上去查哨。
他的谨慎很快得到了回报。大约十天后,派出去到外面打听消息的民兵带回了一个重要情报:一小股鬼子兵和一个排的伪军,大约五六十人,正在靠近李家坡方向的一个叫刘家店的村子征粮,看样子明天可能会往李家坡这边来。
孙有粮立刻召集了陈文远和民兵骨干开会。
“打不打?”孙有粮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
“打!狗日的送上门来了!正好用他们练练手!”张铁锤第一个表态,摩拳擦掌。
“打是得打…但怎么打?咱们人少,枪差,硬碰硬肯定吃亏。”王老蔫比较谨慎。
陈文远沉吟道:“分区指示我们相机骚扰阻击…但也要保存力量。有粮,你怎么看?”
孙有粮盯着桌上用木炭画出的简陋地图,手指点在了从刘家店到李家坡必经的一段路上:“这里,老鸹岭。路窄,两边都是坡,树林密。咱们不打阻击,打埋伏!咬一口就跑!”
他详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不在主路设伏,而是在鬼子队伍过去一半的时候,集中火力打他的尾巴和辎重!打了就跑,绝不纠缠!利用地形和事先挖好的单兵掩体撤退,地道接应。
“咱们人少,一口吃不下,就撕他一块肉!让他疼,让他不敢小看咱们!也让新兵们见见血!”孙有粮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而危险的光芒。
计划得到了通过。民兵队立刻行动起来。擦枪磨刀,准备干粮,分配任务。孙有粮亲自带着几个老民兵,连夜赶到老鸹岭勘察地形,选定了伏击位置和撤退路线。
第二天拂晓,民兵队全体出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老鸹岭预设阵地。新兵们都很紧张,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孙有粮、张铁锤、王老蔫分头安抚,检查他们的隐蔽情况。
太阳升高,快到晌午的时候,山路上传来了嘈杂声和叽里呱啦的日语声。鬼子来了!前面是十几个伪军开路,中间是三十多个鬼子兵,后面跟着七八个伪军押着几辆大车,上面装着抢来的粮食和物资。
孙有粮伏在草丛里,盒子炮握得紧紧的,低声下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打尾巴的粮车!”
队伍慢慢地从伏击圈下通过。眼看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快走出山谷了,后面的辎重队正好进入最佳射击距离。
“打!”孙有粮猛地一声怒吼,手中的盒子炮对着押车的伪军就是一个点射!
“砰!砰!砰!”
“打啊!”张铁锤端着捷克式,对着粮车方向就是一个长点射!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