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颔首开口:\"既人证已到,那就带进来吧。\"
不出片刻,冯崇礼与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便被带了进来。
黄忠嗣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少年,这正是之前福伯与母亲去牙行买的仆人,原本被安排给黄燕如外出时的仆从。
他眼中露出一丝杀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奴仆察觉黄忠嗣的目光,浑身猛然一颤,低着头不敢对视。
\"臣,冯崇礼。\"
\"小民,赵九。\"
两人叩首拜会:\"叩见陛下。\"
宋神宗只是\"嗯\"了一声,并未让二人起身。
显然这场闹剧已让皇帝心生烦闷,此刻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王相,朕有些乏了,你代朕审理此案吧。\"
赵顼斜倚御座,半阖着眼道:\"朕就在这看着。\"
\"臣遵旨。\"王安石低头躬身,唇角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旧党众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吕公着当即跨步出列:\"陛下!王相与此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如此......\"
\"陛下,臣有奏!\"黄忠嗣突然高声打断。
得到赵顼颔首后,转身戟指吕公着:\"臣弹劾吕参政诽谤当朝宰执!\"
吕公着愕然:\"我何时诽谤王相了?\"
\"若无此意,王相为何不能主审?\"
黄忠嗣冷笑逼问,\"方才吕参政说'千丝万缕'是何居心?难道指控王相是涉案官员?\"
他突然提高声调:\"还是想说王相结党营私?\"
此言如惊雷炸响,吕公着慌忙辩驳:\"我何曾这般说过!你莫要曲解......\"
\"既无此意,王相身为当朝宰执,奉圣命主审有何不妥?\"
黄忠嗣步步紧逼,\"莫非吕参政以为王相会徇私枉法?\"
王安石适时出列,声音带着哽咽:\"官家明鉴!臣为官二十载,向来清廉自持。若吕参政握有臣违法乱纪的实证,大可当廷呈上!\"说着竟真的挤出两滴清泪。
新党众人顿时群起攻之:\"吕参政若有证据何不拿出?\"
\"凭空污蔑宰执,实乃小人行径!\"
此起彼伏的斥责声中,吕公着脸色涨如猪肝。
他自然握有新党结党的把柄,但此刻如何敢亮出?
若真撕破脸,旧党那些见不得光的往来,怕是也要被对方掀个底朝天。
赵顼见火候已差不多,轻咳一声。
众臣立马偃旗息鼓。
他望向吕公着:“吕卿,你可有证据?”
“臣口不择言……”吕公着说着朝王安石方向拱手,“王相勿怪。”
王安石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王卿,既吕卿已道歉,此事便作罢。”赵顼淡淡道,“你继续吧。”
“臣遵旨。”王安石领旨出列,看向黄忠嗣时露出一丝笑意。
后者见状,微笑颔首回应。
王安石行至跪地的二人面前,问道:“赵九,你可知背主按律该当何罪?”
赵九闻言一怔——不是传自己作证么?怎的……
黄忠嗣幽幽开口:“背主按律当判绞刑。”
“小民……小民是为了维护朝廷律法啊!”赵九急呼。
“官家!”文彦博厉声打断,“赵九虽为奴仆,然举报舞弊大案按律可赦。王相莫非欲枉法?”
王安石神色平静:“本相不过依律询问,何来枉法之说?”
“你分明是为黄忠嗣开脱!赵九是证人,非罪囚!”
王安石正欲反驳,黄忠嗣抢先道:“王相、枢相且慢争执。待我先自证清白,再论赵九之罪不迟。”
前者见他成竹在胸之态,微微点头,转而质问赵九:“你说这些纸稿皆从主家房中取得,何时取得?”
一旁宦官即刻呈上物证。
“是……是科考前!”
赵九伏地高声道,“小民曾亲耳听闻黄忠嗣与秦虹密谈,说早知考题需提前习练。小民深觉此事有违律法,这才向枢相告发!”
“噗!”黄忠嗣闻言竟笑出声来。
“黄省元有话要说?”王安石挑眉。
黄忠嗣敛了笑意:“没事,王相不妨先听听另一位证人冯崇礼的说辞。”
“好。”王安石转向冯崇礼,“你说亦曾亲耳听见黄忠嗣与秦虹议论考题?”
冯崇礼神情自若:“回王相,省试结束那日,学生确在考场外听闻二人谈及‘多亏模拟考,试题竟与先前练习相似’。”
文彦博喝问道:\"黄忠嗣,你还有何话说?\"
青年掏了掏耳朵:\"枢相何必着急?我当然有话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