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只剩下林曦之后,他也未再重复之前的问题,反倒直接朝林曦问道:“曦姐儿,你觉得朕那几位皇儿,哪个最适合立为储君?”
这话一出,一边服侍的曹公公顿时默默将头低了又低,无形间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弱。
如此要命的问题,还是留给福安郡主独自消受比较好,像他这样的阉人什么都不懂,能够把皇上服侍好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林曦也没想到皇上的跨度一下子如此之大。
刚刚黄大人在时,明明还只是在问各皇子府的近况详情,巴不得有事没有都给他通通挑出些异常毛病来。
这会把黄大人打发走了,只剩她一个后,倒是直接给她上最大难度来了。
“皇上,您龙体康健,福寿绵长,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大宣在您治理下至少还能繁荣昌盛几十载,哪里需要这般着急立储之事?”
林曦瞬间心思百转,却半点都没显露出来,反倒是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脱口而出,仿佛完全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果然,听到林曦的话,皇帝整个身心都舒缓起来,连带着近日种种郁结之气都散去了大半。
难怪姝儿这般喜欢曦姐儿,如此赤诚直率、毫无杂念的孩子,实在难叫人不格外喜欢偏爱几分。
哪像那些白眼狼,一个个面上乖顺,心里却不知藏了多少歪心思,恨不得随时将他这个父皇从皇位上拽下来取而代之。
“你这丫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朕就算真能如你所说一般康健长寿,但迟早也是得考虑立储之事,毕竟储君可是国之根本,轻率不得。”
“近两年,朝中立储之声越来越多,皇子们一个个也都长成,若迟迟不定下储君的话,时间久了恐怕也容易引起朝堂动荡。所以曦姐儿也替朕好好想想,看看朕这些个皇子里头,谁最具备储君之姿?”
皇帝明显还是想亲耳听听林曦的答案,相较于其他臣子,他打心底里便觉得林曦最为公正客观。
这姑娘素来行事,主打一个独来独往,随心而为,却偏偏又有着打小在养父母家教养出来的底线——忠君爱国、体恤百姓、心存大爱。
想逼林曦这样的人就范,谁来都不好使。
所以皇帝丝毫不担心林曦会在储君人选上有什么私心。
“皇上,您让我替您办差事,那我肯定想方设法也会把您交代的事办得漂漂亮亮。可让我看众皇子中谁最具备储君之姿,我看不出来,也懒得去看,毕竟这又不是我的事。”
林曦理所当然地说道:“反正皇上您才是圣明的君主,我只听皇上的吩咐,您选谁,谁就具有储君之姿。”
“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都直接光明正大偷懒偷到朕面前来了。”
皇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毕竟除了皇后以外,还真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说大实话,全然不怕他怪罪的。
他也并不觉得这些话有假,毕竟这孩子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性子,哪怕在他这皇上面前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率真赤诚极了。
若非如此,姝儿也不可能这般偏爱一个小姑娘,自己同样也不会对林曦如此另眼相看。
“罢了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这么头疼的事,还是留着让朕慢慢考虑吧。”
皇上心情更是大好,毕竟林曦简单的几句话却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朝堂那些个位高权重的老家伙,一个个成天就爱拿立储为国之根本说话,仿佛不听他们的,就动摇了大宣的根基一般。
可他的继承人,凭什么要受臣子的逼迫摆布?
连曦姐儿一个小姑娘都知道有些私心压根就不是一个臣子该惦记的,像他这般高明的君主,就应该有着绝对的权力决定这一切。
何时立储,立谁为储,本就应该像林曦所说一般,只有他这个皇帝才有资格决断。
他选谁,谁就具有储君之姿,当臣下的,老老实实听吩咐忠于他就好!
……
曹公公奉命,亲自将福安林曦送出了御书房。
对于这位盛宠无二的福安郡主,他唯有佩服二字。
曹公公自认为揣测圣心颇有心得,但今日亲自见识福安郡主的应对,方知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随便几句话不仅彻底摆脱了怎么回答都难以讨好的处境,更是直接将皇上捧得高高,句句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还自然而然的表达了她对皇上的赤诚与忠心。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讨圣心圣宠?
福安郡主年纪轻轻却有着大智慧,更有着皇后娘娘那座大靠山,当真是前途无量,惹不得呀惹不得。
“有劳掌印大人亲自相送,请留步。”
林曦自然察觉到曹公公对她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不过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一如从前般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郡主客气了,那杂家就不再远送,郡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