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门口,乌尔托娅裹着厚实的雪白貂裘,小腹的弧度在裘衣下已微微可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只是那双紧抓着门框、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看着顾远在晨光中挺拔如松的背影,看着他翻身上马时甲叶摩擦发出的冰冷声响,看着他最后回望时,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浓得化不开的牵挂与歉疚,以及那只朝她用力摆动的手。
风,吹乱了她的额发,也吹干了眼底强忍的泪意。她没有哭喊,没有奔出去,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模样、他挥手告别的姿态,深深烙印在心底。直到那支沉默而坚定的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黑龙,彻底消失在通往辽东北方的地平线,她才缓缓松开手,任由冰冷的泪水无声滑落。郎君,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平陵山侧,十月中旬。
顾远率领的联军与耶律德光如期会师。耶律德光带来了三千本部精锐亲军,个个剽悍异常,装备精良。此外,还有三十多个受辖底压迫、苦不堪言的小部族拼凑出的两千余骑,虽装备杂乱,士气却颇为高昂。
当耶律德光看到顾远带来的阵容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巨大的欣喜。他认得晁豪的悍勇、阿鲁台的沉稳、扎哈的迅疾,百兽部那些长老都尉也皆非无名之辈。虽然核心的墨罕和乞答未至,但眼前这两千余人马,骑兵为主,甲胄鲜明,队列森严,尤其土龙卫、火龙卫和赤磷卫那近八百核心,一看就是百战劲旅!队伍中夹杂的那些明显是新兵的青壮,反而成了顾远“已竭尽全力、后方空虚”的最佳佐证。
“远兄!”耶律德光激动地迎上前,“好!好一支雄师!左谷蠡王果然信人!竟将部族能战精锐之力尽数带来!此情此义,德光铭记于心!”他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打消,对顾远的信任达到了顶峰。
顾远抱拳,神色肃然:“为大汗,为殿下,顾远自当竭尽全力!只留墨罕统领及少量部众守卫根本,其余皆在此处!愿为殿下前驱,荡平叛逆!”
“好!”耶律德光意气风发,“有远兄相助,辖底老狗,必死无疑!安达智计无双,此战如何部署,全凭兄之调遣!”
顾远目光扫过平陵山复杂的地势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涅剌部外围牧场轮廓,胸中早已成竹在胸。他沉声道:
“殿下,辖底涅剌部兵强马壮,若强攻,即便得手,损失亦大,且易打草惊蛇,令守旧派联军警觉,反增述律平大人正面压力。我意,以‘疲敌扰敌,引蛇出洞,聚而歼之’为上策!”
“一、疲敌扰敌:请殿下传讯述律平大人,正面大军不必急于决战,只需每日轮番派出小队,在剌葛军阵前鼓噪、骚扰、佯攻,摆出不惜代价强攻的姿态,牢牢牵制其主力与注意力!”
“而后由我率百兽部及依附各部族青壮,分作三路。一路由‘疾风’都尉领豹部精锐,袭扰涅剌部西南牧场,焚其草料;二路由‘锐眼’都尉领鹰部精锐,袭扰其东北猎场,驱散其牲畜;三路由我亲率百兽部主力及各部青壮,直扑其东南贸易集市,劫掠,制造混乱!三部轮番出击,一击即走,绝不恋战!目标只有一个:激怒辖底,让他以为这只是散兵游勇的寻衅报复,诱其派出追兵!”
“当辖底彻底受不了的时候,就聚而歼之:待其追兵被引出,深入平陵山地界,殿下亲率本部三千精锐及我部土龙、火龙、赤磷八百锐卒,在此处——”顾远指向地图上一处形如口袋的山谷,“设下伏兵!待追兵进入口袋,伏兵尽出,我料定必然全歼!打掉辖底伸出来的爪子,断其一指!辖底那老贼若敢亲自来,我保证,他不死也得掉几层皮……”
耶律德光听得双目放光,连连拍案叫绝:“妙!太妙了!远兄此计,环环相扣,必让辖底那老狗焦头烂额!就依此计!”
战火骤燃。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的涅剌部外围成了血腥的猎场。
“疾风”率领的豹部轻骑,如同草原上真正的幽灵,借着夜色和复杂地形,神出鬼没。他们精准地找到涅剌部囤积越冬草料的大型围栏,火箭如蝗,烈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看守的涅剌部士兵怒吼着追击,却只能看着那些迅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锐眼”统领的鹰部射手,则化身高明的猎手。他们在涅剌部重要的猎场外围游弋,用精准的箭矢驱散成群的牛羊,制造巨大的恐慌。涅剌部的牧民和守卫疲于奔命,牲畜损失惨重,人心惶惶。
而顾远亲自指挥的主力,则更像一股狂暴的旋风。他率领百兽部虎、熊、猿等部精锐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