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看向听得目瞪口呆、连眼泪都忘了流的乌尔托娅,语重心长,又带着十足的蛊惑力:
“托娅啊,婶婶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咱们身为女人,也不能被他们欺负!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天生就该听他们的摆布!喜欢谁,就大胆去追!怕什么?天塌不下来!”
她用力拍了拍托娅的肩膀,眼神充满了鼓励和支持:“你放心啊,有婶婶给你撑腰!你喜欢顾远,那就去追!去告诉他!去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你爹娘那边,他们敢不干?敢拦着你?你让他们来找婶子!我看他们谁敢在我金萨日娜面前放个屁!”
金萨日娜最后一句,更是将她的“邪性”和背后强大的“靠山”展现得淋漓尽致,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霸气:
“他们敢不听婶子的?哼!远儿在啊!他现在是什么?契丹的左谷蠡王!手握重兵,生杀予夺!我让他这个王爷去跟你爹娘‘好好说道说道’!管保他们这些想拦路的牛鬼蛇神,吓得屁滚尿流,跑得比草原上的兔子还快!”
“噗嗤……”原本还沉浸在巨大悲伤和震撼中的乌尔托娅,被金萨日娜这最后一句充满画面感的霸道宣言彻底逗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如同冲破乌云的阳光,瞬间点亮了她明艳的脸庞。她看着萨日娜婶婶那神采飞扬、仿佛又回到少女时代般张扬肆意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份对自己毫不保留的支持和爱护,一股巨大的暖流和前所未有的勇气充盈了她的全身!
“婶婶!”乌尔托娅再次扑进金萨日娜怀里,这次不再是委屈的哭泣,而是带着感激、依赖和破涕为笑的喜悦,“谢谢您!谢谢您!您真好!”她把脸埋在萨日娜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嗅着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找到了最强大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这近十年来,萨日娜婶婶看着她从懵懂孩童长成婷婷少女,教她识字,给她讲草原外的故事,在她生病时彻夜守护,在她受委屈时为她出头……点点滴滴的温情早已超越了邻里情谊,在她心中,萨日娜婶婶就是她的第二个母亲!这份深厚的感情,让金萨日娜对她的支持,显得如此珍贵而有力。
金萨日娜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感受着她身体的放松和重新燃起的活力,心中充满了欣慰。她拍着托娅的背,声音柔和下来:“傻孩子,跟婶婶还客气什么。婶婶看着你长大,早就把你当亲闺女了。你的心思,婶婶懂。去吧,大胆去追求你的幸福!天塌下来,婶婶和你顾远哥哥给你顶着!”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冲锋号角,彻底点燃了乌尔托娅心中的勇气和决心!她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痕,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眼神却变得无比明亮和坚定,像两颗在暗夜里被擦亮的星辰。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清脆而有力:“嗯!婶婶,我知道了!我去!”那份属于草原女儿的果敢和执着,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她站起身,对着金萨日娜和古日连明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了全身的力量,转身,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掀开门帘,再次冲入了暮色渐沉的草原。这一次,她的目标无比清晰——她要去找顾远!去争取那份萨日娜婶婶鼓励她去追寻的幸福!初升的弯月洒下清辉,照亮了她奔向未知却充满勇气与希望的道路……
夜已渐深,乌尔托娅想去见顾远,得知了他离开去找了手下见儿子,她只能怀揣着遗憾回家。然而,毡包内等待她的,是母亲乌云其其格紧锁的眉头和不容置疑的催促。
“托娅!你可算回来了!”乌云其其格脸上是混合着焦虑与强压的不满,焦急的催促女儿道:“人家额尔敦家的巴尔真看上你了!他阿爸把定亲礼都送来了,那孩子多好,我和你阿爸都觉得……”
乌尔托娅的心再次乱了起来,又是那她根本看不入眼的巴尔!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抗拒:“额吉!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嫁!我不喜欢巴尔!不喜欢任何你安排的人!”
“胡闹!”乌云其其格真的绝望了,她爱女儿,正因为爱,才更焦虑。眼看着女儿十九岁还待字闺中,整日魂不守舍地往顾远父母那边跑,流言蜚语渐起,做母亲的怎能不急?尤其顾远身份特殊,他有正妻,身边还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女儿若真陷进去,做个侧室甚至无名无分的侍妾,那简直是跳进火坑!
“你不嫁?我告诉你,由不得你!”乌云其其格声音拔高,带着草原母亲的强硬,“额吉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天天往王爷爹娘那里跑,别人怎么说?啊?你还要不要名声了?那顾远王爷是什么人?是咱们能攀附的吗?他儿子女儿都有了!正妻那位置是你能想的吗?你去了就是做小!看人脸色!受一辈子委屈!我和你阿爸没本事,护不住你!那巴尔家世清白,人又喜欢你,嫁过去你就是当家主妇!额吉是为你好!”
“为我好?逼我嫁不喜欢的人就是为我好?”乌尔托娅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对顾远那份朦胧情愫的刺激让她豁出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却异常尖锐,“我的名声我自己挣!用不着你们操心!我就是不去!死也不嫁那个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