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听着顾远的分析,眼中异彩连连。他没想到顾远在遭受如此重创后,头脑还能如此清醒,分析得如此鞭辟入里,直指要害!这与他父汗的担忧几乎不谋而合!他心中对顾远的忌惮更深,但同时也更坚定了要将其牢牢绑在自己战车上的决心。
“远兄高见!”耶律德光由衷赞道,“那依远兄之见,该当如何?”
顾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冰冷的轨迹:“驱虎吞狼,借刀杀人!化被动为主动!”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耶律德光,缓缓道:"
首先就是敲打与分化,殿下回王庭后,请大汗以‘调解部族冲突、维护契丹团结’之名,召见滑哥、辖底等守旧派核心首领。在汗帐之中,殿下可代表大汗,严厉申斥滑哥残暴不仁、破坏部族和睦、损害契丹国力!但切记,只针对滑哥个人及其此次暴行,不扩大打击面!同时,对辖底等其他首领,稍加安抚,暗示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既往不咎。此举意在敲山震虎,分化瓦解!让滑哥成为众矢之的,也让其他守旧派首领心存疑虑,不敢轻易与其捆绑!
顾远愿做殿下和大汗手中最锋利的先锋!辽东之仇,不报枉为人!我虽遭重创,但部族勇士的血性未冷!赤磷卫、土龙卫、火龙卫的刀锋依旧锋利!我愿亲率麾下尚能一战之精锐两千人,随侍王子殿下左右,充作殿下亲军!明面上,我与滑哥、辖底势不两立,处处与之作对,施加压力!让他们如芒在背,寝食难安!逼迫他们……犯错!”
最关键的一步!”
顾远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南方,中原的方向,“春天将尽,按照我契丹传统,又到了南下‘打草谷’、问候那些富庶却懦弱的汉人的时候了!此乃我契丹勇士获取财富、磨砺刀锋的良机,也是向诸部彰显大汗领导有方、能带来实惠的好机会!殿下何不向大汗建议,将此‘重任’,交给滑哥、辖底这些‘忠诚’的守旧派首领们去完成?”
顾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如同刀锋的反光:“让他们去!让他们带着他们的私兵部众,去幽州,去云州,去那些汉人重兵布防的边镇!让他们去啃最硬的骨头!去流最多的血!去为我契丹国‘建功立业’!他们的鲜血和牺牲,既能削弱汉人的边防力量,消耗守旧派自身的实力,又能为王庭减轻压力,更能堵住悠悠众口——看,大汗给了他们立功的机会!是他们自己‘力有不逮’或‘作战不力’!此乃一石三鸟!”
“妙!妙啊!远兄真乃国士之才!”耶律德光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击节赞叹!顾远此计,简直是将守旧派架在火上烤!利用契丹的传统和守旧派自身对劫掠的渴望,将他们推向与中原王朝对抗的最前线,用汉人的刀和守旧派自己的血,来达成削弱敌人的目的!这比直接开战高明百倍!父汗的驱虎吞狼之计,在顾远这里,被运用得更加炉火纯青,更加狠辣无情!他心中狂喜:成了!父汗的计划成了!顾远这把刀,不仅锋利,而且无比“好用”!
“不过……”耶律德光脸上的喜色稍敛,露出一丝“为难”,“远兄愿亲率精锐相助,德光感激不尽!只是……辽东部族新遭大难,远兄又抽调走精锐,这恢复元气……”
顾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瞬间布满了“悲戚”与“沉重”,声音也带上了哽咽:“殿下明鉴!我羽陵、古日连两部,经此浩劫……十室九空啊!能战青壮死伤殆尽尚在其次,老幼妇孺……惨死狼吻者,不下五千之众!”(实际普通族人伤亡虽重,但远未至此,他故意夸大惨状)“营寨化为焦土,粮草被劫,牲畜离散……两部元气,几近断绝!若再无休养生息之机,恐……恐有灭族之危啊!顾远……顾远实在无颜面对羽陵、古日连部的列祖列宗!”
他站起身,对着耶律德光,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顾远恳请殿下!念在顾远一片赤诚,愿为殿下、为大汗冲锋陷阵、肝脑涂地的份上!也念在羽陵、古日连两部忠魂泣血的份上!允我辽东残部,迁往月亮湖旧地休养生息!同时……”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哀痛”与“恳求”,“顾远妻离子散,父母年迈,经此惊吓,更是心力交瘁。恳请殿下禀明大汗,允我父母离开乃蛮部,随辽东族人同返月亮湖故地!让他们与那些幸存的族老相依为命,在祖先魂灵庇佑之地,安度晚年!此乃顾远身为人子,最后一点……一点微末心愿了!若蒙殿下与大汗恩准,顾远及麾下儿郎,愿永为殿下马前卒,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图穷匕见!顾远终于亮出了他真正的目的——索要父母的自由!他要斩断耶律阿保机悬在他头顶的、最重要的一根锁链!
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耶律德光变幻不定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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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顾远的父母是父汗牵制他的重要人质!放他们走,等于松开了一道最重要的枷锁!父汗对此极为看重,曾多次强调这是拴住顾远这头猛虎的“狗链子”!自己若贸然答应,父汗必定震怒!
不答应?顾远此刻悲痛欲绝又手握“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