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意,眼神冰冷地扫过墨罕:“罢了!杀之无益,徒增笑柄。”他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去!派人‘敲打敲打’!让他们知道,石洲的法度,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再有下次…”他顿了顿,语气森然,“连同他们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一并打断腿,扔出城去喂狼!”
“遵命!”墨罕领命,眼中凶光未减,显然对少主的“仁慈”有些不以为然,但军令如山。
苏婉娘如蒙大赦,瘫软在地,泪水更加汹涌,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谢…谢王爷开恩…”
然而,顾远的“敲打”显然未能真正震慑住已经被贪婪和虚荣彻底冲昏头脑的苏家夫妇。墨罕派去的几个赤磷卫,只是冷着脸警告了几句,并未真正动刑。这在苏有财和王氏看来,无疑是顾远“顾忌”他们身份的表现!女婿终究是女婿,岂敢真的对岳丈岳母动手?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膨胀,甚至生出了几分“长辈”指点江山的荒谬心态。
“哼,这个顾远,终究是契丹蛮子,不懂我中原礼数!”苏有财在客栈里剔着牙,对王氏抱怨,“哪有女婿如此怠慢岳丈岳母的?我们来了这几日,除了成婚那日奉茶,他竟连个像样的请安都没有!王府规矩何在?孝道何在?”
王氏也深以为然,撇着嘴:“就是!我看啊,是我们太给他脸了!得让他知道知道,这中原的孝道大过天!他再是王爷,也是我们苏家的女婿!得敬着我们!”她眼珠一转,“走,我们去王府‘探望’婉娘!顺便…也看看那位‘王妃’,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在婚礼那天风头都把我女儿压得死死的?”
于是,这对不知死活的夫妇,带着同样被宠得无法无天、满脸骄横的苏小宝,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戒备森严的顾府门前。守门的赤磷卫认得他们,想起少主“敲打”的命令,虽厌恶至极,但终究不敢真拦“王爷岳家”,只能冷着脸放行。
苏婉娘听闻父母到来,心中咯噔一下,涌起强烈的不安。她不敢怠慢,匆匆整理了一下素雅的衣裙,新婚夜后,顾远并未赐予她王妃规格的服饰,她依旧穿着自己带来的旧衣,只是料子稍好些,赶到二门处迎接。
“爹,娘,小弟。”苏婉娘福身行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苦涩万分。她深知父母此来绝非单纯的探望。
苏有财和王氏看着女儿,见她穿着虽整齐,但远不及成婚那日的华丽,头上也只簪着几支素银簪子,与想象中的“侧王妃”排场相去甚远,脸上那点因“落红”带来的喜色淡了几分。王氏拉住苏婉娘的手,假意关切:“婉娘啊,在王府过得可好?王爷待你如何?可还…宠爱?”她刻意加重了“宠爱”二字,眼神却锐利地审视着女儿的神情和穿着。
苏婉娘心中一紧,强自镇定,按照顾远“做戏”的要求,微微垂首,做出羞涩状:“劳爹娘挂心,王爷…王爷待女儿极好,昨夜…昨夜…”她恰到好处地停顿,脸上飞起红霞一半是羞耻,一半是紧张,声音细若蚊呐,“很是…很是体贴。”她努力模仿着想象中受宠女子的神态。
然而,她的演技在精明的王氏眼中,终究有些生硬。王氏心中疑窦更生。她不再追问女儿,目光却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王府的环境。这一看,心中的不平衡如同野草般疯长!
顾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虽不似中原园林那般精巧雅致,却自有一种北地的大气雄浑。然而,无论是回廊的雕刻、檐角的装饰,还是庭院中栽种的花木,处处都透着女主人的精心布置。更刺眼的是,在一些显眼的位置,悬挂着精致的宫灯,灯罩上娟秀地写着“清洛制”;回廊拐角处摆放着造型独特的插花,花笺上写着“小乔手作”;甚至空气中都隐隐飘散着一股清雅的、属于乔清洛的独特熏香气息。整个王府,仿佛都浸润在“乔清洛”三个字的烙印之中。
反观自己的女儿苏婉娘,住在偏僻的听雨轩,穿着素淡,身边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乔清洛只派了粗使婆子,存在感稀薄得如同一个寄居的客人!
“哼!”王氏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脸色沉了下来。苏有财也看出了端倪,肥胖的脸上阴云密布。苏小宝更是口无遮拦,指着不远处一丛开得正艳的牡丹——那是乔清洛精心培育的,大声嚷嚷:“姐,你这院子也太寒酸了!连朵好花都没有!看看人家那边,多漂亮!爹,娘,你们不是说姐夫宠姐姐吗?我看也就那样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苏婉娘脸色煞白,急忙去捂弟弟的嘴:“小宝!别乱说!”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从容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苏伯父、苏伯母和令公子大驾光临,清洛有失远迎了。”
只见乔清洛在一名贴身大丫鬟和两名仆妇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绣折枝玉兰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