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看着这行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出鞘般的笑意。他走到舆图前,手指最终定格在潞州城南二十里处的黑石转运大营,以及泽州通往潞州的咽喉——壶口关!
“刘知俊…李存勖…好戏,该收场了。”他低声自语,眼中是洞悉全局的冷静与即将收割猎物的锐利。他转身,对肃立的王畅、祝雍下达了最终的、也是最为致命的指令:
“传令各部,按‘青鹞’计划,秘密向黄碾镇集结!携带所有火油、毒烟、引火之物!同时,通知我们在泽州至潞州沿途所有据点,准备好阻路、断桥的物资!金先生那边,‘粮尽’、‘内乱’的消息,该送到刘知俊案头了!这一次,我要他插翅难逃!”
潞州城内外,无形的杀机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澎湃。刘知俊凭借其过人的战术素养,依旧占据着表面的上风,如同一位在棋盘上高歌猛进的棋手。然而,他并未察觉,自己凌厉的攻势,正一步步踏入对手精心编织、早已张开的死亡罗网之中。而编织这张网的两位棋手——顾远与李存勖,一个凭借抽丝剥茧的洞察与布局,一个凭借野兽般可怕的直觉与决断,正隔着烽火狼烟,完成着一次无声的、致命的默契。潞州城下,决定数十万人生死的最终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冬去春来,潞州城外的血腥拉锯仍在继续。刘知俊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他凭借着绝佳的军事才能和梁军依旧雄厚的兵力,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终于接连攻破了潞州外围的石会关(今山西沁县西)、昂车关(今山西武乡东北)等数处重要关隘!兵锋一度直抵潞州城下最后的屏障——三垂岗(今山西潞城西)!
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向泽州行营。朱温大喜过望,对刘知俊大加褒奖,赐下无数珍宝美女。刘知俊志得意满,骄横之气达到了顶点。他甚至放出狂言:“李存勖黄口小儿,只配在晋阳城中瑟瑟发抖!穆那拉登,莽夫而已,吾早晚取其首级!潞州城破,指日可待!”
潞州城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续的败退,外围屏障尽失,让守军士气低迷。连李嗣源、李存审这样的宿将,脸上也笼罩着浓重的忧色。
然而,在潞州城西南五十里外,一个名叫黄碾镇(今山西潞城黄碾镇)的隐蔽山谷中,气氛却截然不同。这里,悄然集结了顾远麾下几乎所有的精锐力量——王畅、祝雍统领的北斗派、毒虫教,五毒教,各部主力,以及顾远亲率的三十名赤磷卫精锐。近五千人如同蛰伏的猛兽,默默舔舐着爪牙,等待着致命一击的号令。
顾远站在一块巨石上,借着月光,仔细查看着一份潞州周边最新的地形图。他的面容比一年前更加冷峻,眼神却更加锐利深邃,如同淬火的寒刃。
“刘知俊骄狂已极。”顾远的声音在山谷寒风中清晰响起,“他连克数关,兵锋正盛,已视潞州为囊中之物。其主力尽出,屯于三垂岗下,猛攻潞州西门和南门。其后方大营,虽仍有重兵,但防备之心,远不如前。而其囤积粮草器械、转运兵力的核心节点——泽州(今山西晋城)至潞州官道上的咽喉,壶口关(今山西壶关)一线,守备反而因他抽调兵力攻城而相对空虚!”
他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壶口关的位置:“此乃刘知俊的七寸!亦是计划收网的时刻!”
他转向王畅和祝雍:“王畅,着你率北斗派所部(落英、海沙、金沙、流沙),联合五毒教精锐,携带大量火油、毒烟罐,于明日寅时,潜行至壶口关两侧山林!待见到‘青鹞坠地’信号,立刻发动!焚烧关隘,堵塞道路!释放毒烟!制造最大混乱!务必切断泽州与潞州前线的联系至少三日!”
“祝雍!着你率毒虫教所部,联合部分赤磷卫好手,同样于寅时,突袭刘知俊设在潞州城南二十里处、负责转运物资的‘黑石转运大营’!此营囤积着刘知俊新近运抵、准备用于最后总攻的攻城器械和大量粮草!烧!给我烧得干干净净!同样以‘青鹞坠地’为号!”
“得令!”王畅、祝雍眼中燃起熊熊战火,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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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最后看向身边肃立的赤磷卫头目赤枭:“传讯晋王!‘青鹞坠地’之时已至!请他按约定,倾巢而出,正面强攻三垂岗下的刘知俊主力!我部将同时从侧后,直插其心脏!”
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羽毛带着青灰色斑点的鹞鹰,在夜色中悄然飞向潞州城方向。
潞州城内,晋王府邸。李存勖接到顾远用密语写就、绑在鹞鹰腿上的信筒,只看了一眼,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和凌厉的杀机!他猛地站起,拔出腰间佩剑,厉声喝道:“周德威!点将!击鼓!聚兵!”
“咚!咚!咚!咚!咚!”五通聚将鼓,如同沉雷般响彻潞州夜空!压抑了许久的河东鸦军,如同苏醒的巨龙,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战吼!
翌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潞州城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