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复杂的笑容扩大,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释然和一丝黑色幽默的意味,目光扫过众人:
“不过,你们知道便知道,以后也可告诉??儿。但请放心…”他拍了拍桌子,语气陡然变得轻松,甚至带着几分戏谑,“我顾远,可不是那郑武公,那郑庄公之父,为了不让自己皇家颜面受损,可是亲自杀死了所有当夜的产婆和仆从还有知道的人哦!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家丑’、这点‘皇家颜面’,就把你们这些知情人统统灭口的!哈哈哈…”他竟真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豁达,“我顾远,一个在契丹和中原夹缝里求生的野狼,哪有什么狗屁皇家颜面要顾!有你们这帮兄弟在,有清洛,有??儿…此生,足矣!”顾远说罢,疲惫的坐回清洛床边,低下了头。
这番惊世骇俗、掏心挖肺又带着浓重血腥气与黑色幽默的剖白,让整个内室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哈哈哈!族长说得对!灭什么口!咱们是兄弟!”晁豪第一个反应过来,爆发出粗豪的大笑,用力拍着大腿。
“就是!要灭口也是咱们合伙把想害小公子和夫人的人灭口!”黄逍遥折扇一收,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史迦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花那泪不知是笑的还是感动的亦或是伤感的,嗔道:“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打打杀杀灭口的!晦气!咱们小公子有顾大公子和夫人这样的爹娘,有咱们这帮婶婶叔叔伯伯伯母护着,定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邹野抚须微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顾哥引经据典,以古喻今,情深意重,更兼胸怀坦荡,磊落光明!此名此意,当真是妙绝古今!公子得此名,承此志,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等有幸见证,与有荣焉!”他这一番话,既化解了刚才那丝血腥气,又将气氛重新拉回了喜庆。
一时间,内室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新生命降临的狂喜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期许。欢声笑语驱散了最后的阴霾,温馨而热烈。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欢乐与放松达到顶点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强撑着精神、跪坐在床边安抚妻儿的顾远,脸上那抹释然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眼底深处那支撑了他一日一夜、狂奔二百里、又经历大悲大喜的紧绷弦索,终于…嘣地一声,彻底断裂了!
极致的疲惫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眼前晁豪大笑的脸、黄逍遥摇动的折扇、史迦赫红欣慰的笑容、邹野抚须的动作…都开始旋转、模糊、褪色…耳边众人的说笑声也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朦胧。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量如同被瞬间抽空,眼前猛地一黑!
“夫君?!”乔清洛最先察觉到不对,她感觉到旁边的顾远握着自己的手骤然失去了力道,变得冰冷而绵软!她惊恐地看去,只见顾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发青,高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向着她床边身侧的地面栽倒下去!
“族长!少主!”
“夫人!”
“公子!”
众人的惊呼声如同炸雷般响起!晁豪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搀扶,却只抓住了顾远一片飘起的衣角!
眼看顾远就要重重仰摔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却异常坚定的手臂,猛地从锦被中伸出,用尽了乔清洛刚刚诞育、本应虚弱不堪的身体里最后爆发出的惊人力量,一把死死搂住了顾远栽倒的上半身!
是乔清洛!
她用自己单薄的臂弯,硬生生在半空中接住了顾远沉重的身躯,将他揽向自己怀中,避免了他直接摔落在地的惨剧。顾远的头无力地枕在她的臂弯里,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而急促,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都……别慌!”乔清洛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母兽护犊般的强大气场,虽然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瞬间乱了方寸的众人。她紧紧搂着昏迷的丈夫,感受着他冰冷的脸颊贴在自己臂弯的温度,心中剧痛,却强自镇定。
“夫君…他只是太累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无尽的心疼,目光却异常坚定地看向众人,“从晋阳到这里…不眠不休…狂奔二百多里…又…又守着我…渡我真气…”她低头,看着臂弯中顾远憔悴不堪、胡茬凌乱、如同被彻底榨干了所有生机的脸庞,泪水无声滑落,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让他睡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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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对晁豪、史迦等人露出一个安抚的、带着恳求的微笑:“你们…都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