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选手还在埋头苦干,小东北却已经举起手:“完成!”
全场哗然。
铁柱大步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遍机器,然后重重拍了拍小东北的肩膀:“好样的!这机器装得又好又利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已经这么熟练!”
小东北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俺就是觉得,机器跟养牛养鸡一样,它不会说话,所以你得懂它,它才听你的。”
李厂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人群中央,他清了清嗓子,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这场比赛,让我看到了咱们厂的希望。”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干一行要爱一行!。”
他顿了顿,看向小东北:“大家都知道咱们这次的比赛是为了选出农科院推广的农技员,经过厂里研究决定,这次比赛的优胜者,还将代表咱们厂,去省里参加农机技术交流大会!”
小东北愣住了,眼圈一下子红了。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周围的工友们已经欢呼着把他抛向了空中。
省里的农机技术交流大会是有奖金的,小东北知道这是厂里照顾自己家里困难,把机会给到自己。
阳光下,年轻人的笑声和机器的金属光泽交织在一起,整个厂区都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铁柱站在一旁,对李厂长低声道:“厂长,您这么支持他们,这是插上翅膀帮他们飞啊。”
李厂长望着被高高抛起的小东北,轻声笑了:“不,是他们自己,本来就能飞,但我们能扶一把就扶一把,让他们能飞的更稳,更高。”
正比试到酣处,人群后面突然传来生硬的中文:\"请问,可以让我试试吗?\"
人群哗地分开,露出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竟是当年日本代表团的翻译小林!
\"张桑,我辞职了。\"小林深深鞠躬,\"看了贵国的设计,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农机。\"
当晚,厂食堂里灯火通明,几张圆桌拼成的长桌上摆满了东北特色菜。李厂长满面红光,不停地给铁柱夹菜:\"来,尝尝咱食堂大师傅做的锅包肉,外酥里嫩!\"
酒过三巡,李厂长搓着手,试探性地开口:\"铁柱同志,您看这人选...\"话说到一半,眼睛却不住地往小东北那桌瞟。
铁柱抿了口白酒,放下酒杯时发出轻轻的叹息。他环顾四周,看到每一张桌上都坐着今天表现出色的青工,小东北正被工友们围着敬酒,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厂长,您这儿的好苗子确实不少。\"铁柱斟酌着词句,\"但老师特别交代过,这次选拔要照顾到各个厂子...\"
李厂长举到半空的酒杯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坐在旁边的马师傅闻言\"啪\"地放下筷子:\"铁柱同志,咱孩子今天的表现,那您可是亲眼看见的!\"
食堂里的说笑声渐渐低了下来,工人们都竖起了耳朵。年轻人们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酒液在杯子里满满的。
铁柱站起身,举起酒杯:\"各位,听我说两句。\"他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食堂里格外清晰,\"今天看到大家的技艺,我铁柱打心眼里佩服。但正因为你们这么优秀,老师才特别嘱咐我一定要注意。\"
他走到小东北身边,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第一,不能把哪个厂子的精锐都抽走,影响生产;第二,要给每个厂子的年轻人公平的机会。\"
排名没那么靠前的青年低着头,喉结上下滚动。铁柱感觉到手掌下的肩膀绷得紧紧的。
\"不过!\"铁柱突然提高嗓门,\"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像你们这样的好苗子,我铁柱记心里了!等这轮选拔结束,要是省里的农机研究所招人,我第一个推荐你们!\"
食堂里\"轰\"地炸开了锅。
马师傅一把搂住徒弟的肩膀,李厂长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本来有点垂头丧气的年轻人,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光:\"您...您说的是真的?\"
铁柱哈哈大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咱们工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他转向李厂长,\"不过眼下,还得请厂长割爱,您在今天的前十名里问问谁愿意跟我走,明天我去下一站——长春拖拉机厂,等长春和沈阳选完人,咱们就统一出发回三亚见方老师。\"
李厂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朝厨房喊道:\"老王!再加个硬菜!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说着举起酒杯,\"来,为咱们厂的未来干杯!\"
觥筹交错间,小东北悄悄抹了把眼睛。铁柱瞥见了,装作没看见,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最大的锅包肉。
第二天清晨,哈尔滨站台飘着细碎的雪花,铁柱提着行李刚走进站台,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整个站台外仿佛一片蓝色的海洋,李厂长带着全厂百十来号工人,清一色穿着洗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