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剑锋突然劈断盔缨,金丝穗子滚落在地。赵云收剑入鞘时,余光瞥见那美人踉跄后退,撞得兵器架哐当乱响。侍卫们按着刀柄围上来,又被他布满老茧的手势止住。
\"陛下可知,这金盔沾过多少汉血?\"赵云盯着青砖缝里半截断穗,喉头动了动。二十年前定军山下,魏军督粮官就是戴着这顶盔,被他一枪挑飞时血溅三丈。
当夜祠堂烛火摇曳,香炉腾起的烟缠着赵云褪甲的动作。他卸下护腕时,铁片缝隙簌簌落下些黄沙——那是长坂坡的沙,混着夏侯恩的血,在甲缝里凝了二十年。护心镜上的牙印泛着铜绿,当年阿斗在襁褓中咬下的痕迹,倒像是刻进铁甲的年轮。
\"师父,新铸的亮银枪。\"姜维捧着锦盒跨进门槛,月光在枪尖碎成银星。赵云却摩挲着旧枪杆上层层叠叠的缠布,那里有当阳桥头七进七出的掌纹,有汉水畔劫粮时的血渍,此刻都裹在陈年葛布里。
突然,祠堂外传来竹枝折断的脆响。赵云反手将枪杆横在胸前,动作快得不像六旬老人。姜维刚要拔剑,就见只野猫窜过窗台,爪子上还沾着鱼腥。
\"旧枪用惯了,顺手。\"赵云把新枪推回去,铁甲相碰叮当作响。他系胫甲时想起去年冬日,也是这般寒夜,丞相在五丈原咳着血说\"子龙老矣\",烛火映着《三国杀》卡牌上的\"界赵云\"三个字,忽明忽暗。
五更鸡鸣穿透窗纸时,老将军已经穿戴整齐。晨光从雕花窗格里漏进来,在他白须上织出金线。案头那叠《三国杀》卡牌被穿堂风掀开,界赵云的角色卡泛着奇异微光,\"龙胆\"技能描述下还有行小字:\"虽年迈,箭矢犹锋!\"
姜维端着早膳进来时,正看见师父对着卡牌出神。檀木案几上,那张\"闪\"牌压着\"杀\"牌,恰似当年汉水之战以空营计退曹军的情景。突然,老将军枯枝般的手指按在\"涯角\"技能栏上——那是他年轻时七进七出的写照。
\"报——!\"传令兵撞开院门的声音惊飞檐下麻雀。赵云握枪起身的动作带翻了茶盏,褐色茶汤在《三国杀》卡牌上洇开,模糊了\"桃园结义\"的牌面。
姜维按住师父肩头:\"细作来报,魏军死士潜入成都,怕是冲着武库...\"话音未落,西南角突然蹿起火光,浓烟裹着\"走水\"的呼喊撕破黎明。
赵云抓起青釭剑时,剑穗上的玉坠撞在甲胄上叮咚作响。这玉还是当年长坂坡救主后,主公亲手系上的。穿过回廊时,他听见自己铠甲摩擦声里混着年轻时的马蹄声,护心镜上的牙印硌着胸口发疼。
武库门前,三个黑衣人正在泼洒火油。领头的汉子脸上有道蜈蚣状伤疤,正是当年汉水之战逃脱的魏军偏将。赵云眯起眼睛,青釭剑出鞘的寒光惊起夜枭。
\"老匹夫还没死?\"疤脸汉子狞笑着甩出火折子。火星即将沾到火油的刹那,银枪如龙探出,枪尖挑着火折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正是\"龙胆\"技能发动时的招式。姜维的惊呼卡在喉头,只见师父反手掷出佩剑,剑柄上的玉坠在火光中碎成翡翠雨。
突然,西南墙头传来机括响动。赵云旋身将姜维推向廊柱,三支弩箭擦着他肩甲掠过,在青砖上迸出火星。这手法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在当阳桥,张合的连弩就是这样追着阿斗的襁褓。
\"接着!\"姜维抛来新铸的亮银枪。赵云接枪时手腕一沉,新枪比旧枪重了三钱,枪杆上的雕花硌手。但他抖出枪花依旧凌厉,挑飞黑衣人面罩时,露出张年轻得可怕的脸——最多十七八岁,嘴边绒毛还没变硬。
老将军的枪尖在少年咽喉前半寸停住。这一迟疑,少年袖中突然寒光乍现。赵云侧头避过毒镖,耳垂被划开血口。他仿佛看见长坂坡那些倒下的百姓,襁褓中的婴儿,握枪的手终究没刺下去。
姜维的剑及时架住少年第二枚毒镖。金属相撞的脆响里,赵云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护腿甲不知何时松了,左膝旧伤针扎似的疼。祠堂案头的《三国杀》卡牌突然在记忆里浮现,\"闪\"牌化作身法避开斜刺里的一刀。
晨光完全铺开时,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姜维挑断脚筋。赵云拄着枪喘息,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魏国细作。那个少年还在挣扎,眼里的恨意烧得比身后火光更烈。
\"带下去...咳咳...\"赵云掩住口鼻的帕子上绽开暗红。他转身时,瞥见武库梁柱上钉着的\"杀\"牌——不知何时从祠堂飘来的卡牌,此刻正钉在当年主公题写的\"忠义\"匾额旁。
姜维搀着师父往回走时,发现老甲胄下渗出冷汗。路过兵器架时,赵云突然驻足,从灰烬里捡起半截烧焦的盔缨。二十年前那个魏将倒下时,盔缨也这样在血泊中燃烧。
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