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岁月蛀空的树洞。黄权用断剑抵住那伤口,剑尖微微颤抖:“这一箭,是我替刘璋挡的。如今……”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向后仰去。
陈到扑过去,只抓住一片衣角。布料在指间撕裂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而黄权的身体已如断线纸鸢,坠入沔水。水花溅起时,夕阳正沉入西山,最后一缕光恰好照在他脸上——那表情竟带着奇异的安详,仿佛终于卸下了某个背负一生的重担。
风忽然停了。
城头的魏旗不知何时已折断,半截旗杆斜插在雉堞上,像一柄未拔尽的箭。陈到站在黄权跳下的地方,看见沔水卷走了那具玄色身影,也卷走了所有呐喊与哭声。水面很快恢复平静,只有几片碎甲在漩涡里打转,像几只不肯离去的水鸟。
刘封登上城楼时,陈到正用剑尖挑着那面残旗。年轻的虎贲将军浑身浴血,左臂用布条草草吊在胸前,布条被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将军,”刘封哑着嗓子问,“为何不留全尸?”
陈到没有回答。他松开手,残旗飘落,被风卷着掠过城墙,最终挂在了一丛荆棘上。暮色中,那残破的“魏”字看起来像一弯将坠的血月。
远处,沔水继续呜咽。
而更远的地方,张飞与马超的七万铁骑正踏碎广汉的晨霜,朝着南郑疾驰而去。他们的矛尖还滴着夜露,尚未尝到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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