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巴郡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燥热与尘土的气息。黄权立于巴县城外的山岗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而来——那是杨任率领的十五万汉中军,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将军,敌军先锋已至十里外!\"斥候飞马来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黄权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他麾下仅有四万先锋军,面对三倍于己的敌军,胜算渺茫。身旁的副将王平低声道:\"将军,是否按原计划在巴县设伏?\"
黄权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眼前开阔的平川。这里地势平坦,极利大军展开,正是汉中军发挥人数优势的绝佳战场。\"传令全军,即刻撤往江津渡!\"他沉声下令,\"以涪水为屏障,固守待援!\"
夕阳西沉时,黄权军开始有序撤退。士兵们沉默地收拾营帐,熄灭灶火,动作迅捷而谨慎。这支益州精锐虽处劣势,却仍保持着严明的纪律。
\"报——!汉中军骑兵已突破我军后卫!\"
黄权猛地转身,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黑甲骑兵如利刃般撕开益州军的后卫防线。那是杨任麾下的精锐\"鬼卒\",人人头裹黄巾,手持长矛,冲锋时发出诡异的嚎叫,宛如阴兵过境。
\"弓弩手断后!其余部队全速渡河!\"黄权厉声喝道。他亲自率领亲卫队殿后,青铜剑在暮色中划出森冷弧光,将一名冲至近前的敌骑斩落马下。
涪水岸边,益州军争相登船。有些心急的士兵直接跳入河中,铠甲入水的扑通声此起彼伏。对岸,先期抵达的部队已开始构筑防御工事,粗大的木桩被深深钉入河滩,形成简易的拒马阵。
汉中军大帐内,杨任正与军师杨松商议军情。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诵经声——五斗米教的\"祭酒\"们正在为明日的大战举行祈福仪式。
\"敌军退守涪水,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杨任指着沙盘,眼中闪烁着战意。这位三十出头的将领面容刚毅,左颊有一道深入鬓角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与羌人作战时留下的勋章。
杨松却轻摇羽扇,细长的眼睛里透着算计:\"将军勿急。我军虽众,但仓促渡河风险太大。\"他指向沙盘上的江津渡,\"此处水流湍急,若敌军半渡而击...\"
正说话间,亲兵来报:\"益州军在对面竖起'张'字大旗!\"
杨任脸色微变:\"张任的主力到了?\"
涪水北岸,新到的益州军正在加紧修筑壁垒。张任站在新建的了望台上,望着对岸连绵不绝的敌军营火,面色凝重如铁。
\"都督,我军是否要趁夜偷袭?\"副将王平跃跃欲试地问道。
张任摇了摇头:\"杨任非庸才,必已设下埋伏。\"他转身对黄权说,\"明日敌军很可能尝试强渡,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夜深时分,张任独自巡视营寨。河面上飘着薄雾,对岸隐约传来铜铃声响——那是五斗米教的\"鬼吏\"在夜间巡营。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河滩上的泥沙,任其在指缝间缓缓流下。
\"此战若败,成都门户洞开...\"他低声自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都督还未休息?\"黄权手持火把走来,火光在他坚毅的面容上跳动。
张任苦笑:\"如何能安睡?十五万大军隔河相望,这压力...\"
\"末将倒有一计。\"黄权压低声音,\"涪水上游三十里处有一浅滩,若派精兵绕道...\"
汉中军营中,一名益州降卒被押到杨任面前。这年轻人浑身是伤,却仍昂着头。
\"说!张任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杨任厉声喝问。
降卒啐了一口血沫:\"尔等妖道,迟早被天诛地灭!\"
杨松阴笑着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小子,可知这是什么?'三日断魂符',贴在你身上,让你求生不得...\"
\"祭酒大人!\"帐外突然传来惊呼。一名浑身湿透的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上游...上游发现益州军动向!\"
与此同时,涪水对岸的益州军寨内,张任正对着一群特殊的新兵训话。这些人个个面色苍白,脖子上还留着勒痕——他们是刚从汉中军逃回来的原益州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