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语中的‘轮回’一词,究竟应当译作‘周而复始’还是‘循环往复’呢?”于阗来的小沙弥一脸困惑地揪着身上的绛红袈裟,向王珩请教道。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驼铃声突然响彻整个译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粟特商队的首领萨保掀开了一个满载着羊皮卷的箱子。随着箱子的开启,一股陈旧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箱子里的波斯大食文字与汉文竹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长安新到的《贞观律》,有人愿意用它来交换《查士丁尼法典》吗?”萨保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在译场中回荡,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王玄策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陌刀吞口处的裂痕。那道裂痕是上个月他与大食学者辩论时留下的,当时对方情急之下,竟然用镶金的《古兰经》匣狠狠地砸向了他。尽管王玄策敏捷地避开了这一击,但陌刀的吞口处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案几上并排摆放的三部典籍——《毛诗》、《吠陀》和《贞观律》,心中涌起一股豪情。突然,他猛地抽出半截刀身,寒光一闪,映照着案几上的三部典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什么。
“今日起,凡译经者皆配双刀,一笔一刃,方得圆满!”王玄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译场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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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勒观星台上,龟兹巫医手持骨笛,吹奏出一段奇异的旋律。然而,就在这神秘的音乐声中,骨笛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裂作了七截。老巫医的枯手颤抖着,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紫微垣旁新生的星簇上。
“那些长安来的文字,正在吞吃大食人的星辰!”老巫医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王珩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向夜空。只见夜空中,原本清晰可见的汉文星官“文昌”与阿拉伯的“Al-farghāni(天文学家法尔加尼)”星座,竟然渐渐地相互交融在一起。这诡异的景象让王珩不禁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发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灼热,原来是临行前族长用秘传的“书香墨”为他刺上的《论语》刺青开始发烫。那股滚烫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梁蔓延开来,让他全身都为之一震。
“看沙盘!”一旁的赵十二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王珩的思绪。
王珩回过神来,看向青铜星盘。只见星盘上的磁石小人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行移动起来。它们在疏勒与撒马尔罕之间,排列出了《礼记·王制》篇的章句。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纳尔塞斯的假眼突然爆裂开来,露出了底下嵌着的一块汉隶铜片。铜片上赫然刻着“天下大同”四个大字,字体古朴而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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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市中央,有一棵历经百年沧桑的桑树,它高大而繁茂,仿佛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在这棵树下,坐着一位名叫郑虔的郑氏子弟,他正全神贯注地用簪花小楷誊写着《楚辞》。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大食总督的幼子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郑虔手中的书卷。只见他迅速伸出手,将蘸满胭脂的指尖按在了“路漫漫其修远兮”这句话上。
郑虔惊愕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那碧眼孩童却毫不畏惧,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你们的文字,就像蝴蝶落在刀刃上一样,美丽却脆弱。”
当晚,郑虔被人发现倒在祆教火祠前,他的手腕被割破,鲜血染红了地面。在他身旁,血泊中摊开着一本残破的《离骚》,每个“兮”字都被改成了波斯韵律符号。
王玄策匆匆赶来,拾起染血的青玉笔杆,仔细端详着。当他发现笔杆中空处藏着一张微型的《西域三十六国译音表》时,心中顿时一惊——原来,郑虔竟然是鸿胪寺潜伏了二十年的暗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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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紫宸殿内一片昏暗。李瑾瑜站在殿中,手中紧握着那方和田玉镇纸,突然,他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将镇纸摔向地面。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镇纸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元载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地衣上蔓延的水渍,那水渍仿佛是一条蜿蜒的蛇,慢慢地爬过地面。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三十车《石经》拓本,在拔汗那被改制成了铠甲内衬。”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墙上的《职贡图》。原本金色的文化驿道在这一刹那间,竟渗出了污血般的暗红色,仿佛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
天子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突然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撕开了龙袍的前襟,露出心口处与王玄策如出一辙的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