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秦老头,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看了一眼仍在厨房忙碌的某人,出声提醒。
“来了。”
“你家。”
秦老头略微有些无奈站了起身,打开防盗门。
只见张浪手里提着几瓶酒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还有一堆黑黢黢,看起来像是古董的东西。
“大爷,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茅台,老腊肉都是夜郎本地货。”
秦玉伯侧身让过他:“你小子....我看你不是想我,是馋我那口蒜香排骨。”
张浪嘿嘿一笑:“不知道有没有口福咯?”
秦玉伯刚要接话,厨房里“滋啦”一声爆响,热油滚烫的动静,像是刻意证明自己的存在,秦大爷两手一摊。
张浪挑眉:“还有客?”
秦大爷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张浪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眉头拧成井字型,那梆硬的腊肉“哐当”一声砸在桌上。
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关火的声音,油烟机仍在鼓噪,柴禁穿得和家庭煮夫似的,挂着围裙,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走出来。
张浪看着他,又看了看秦大爷,这个正经老头难得翻了一个白眼,对着他道:“别看我,人家管着咱这老家伙的薪水呢,来家里蹭个饭,我总不至于不让吧?”
柴禁置若罔闻,将饭菜放到桌子,解下围裙,朝僵立的两人抬抬下巴:“洗手,吃饭。”
张浪扫了一眼桌上饭菜,转身走入厨房。
秦大爷则直接抱着他的大茶缸坐下,冲柴禁努努嘴:“你就不怕他进去不是洗手,而是给你拿点美刀。”
柴禁摆盘的手一顿,古怪的看了秦大爷一眼:“您老少耍点手机。”
秦大爷理直气壮的道:“我一个看大门的,不耍手机那像话吗?”
柴禁被噎住,这时张浪甩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坐到两人对面。
小小的圆桌,三人鼎立。
“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没有味道,桌上只有动筷和杯盘碰撞的声音,这顿晚餐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内结束了。
看了一眼光溜溜的盘子,秦大爷端起大瓷缸茶杯,丢下一句“你们洗碗”,便溜溜达达的出门了。
张浪起身收拾碗筷往厨房走,柴禁慢悠悠抿了口茶,朝着他的背影道:“恨我?”
张浪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厨房传来哗哗水声和碗碟碰撞的脆响。
“我若说此事并非我所安排,你自是不信。”柴禁声音平静解释道:“巫牧尘大概跟你说了不少。没错,这盘棋,是我跟另一位巡察在下。”
“1351。”张浪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不咸不淡。
“不止!”柴禁将茶杯放到桌上,金黄的茶汤泛起涟漪,“你还未算这两个甲子内,因为此事而死的无辜民众。”
“当啷!”杯盘碗筷碰撞的声音忽然变大。
柴禁却并不在意,声音冷漠如铁:“雷公山腹内皑皑白骨,虿盆之中的肉泥,你亲眼所见,他们不算在内吗?”
“一甲子内,夜郎及周边地区警务司、治安局有记录的人口失踪档案塞满几个档案室,其中有多少是与他们相关的?”
“更别说在立国之前,那混乱的时代里,淹没在人潮之中没名没姓的人。”
“嘎弩立寨前后,械斗死伤者,超过千人。”
“你可以把这些人命全都算在我头上,但你别忘了,【邪门】成立不到一甲子。”
“而我柴禁,今年也不过刚知天命罢了。”
厨房安的安静了下来,厨房的阴影之中,良久才有声音传来。
“所以,这些是你牺牲一千三百五十一条人命的理由?”
“你认为这是电车难题吗,非此即彼?”柴禁抱着臂,木木的脸上难得地挂上了一丝嘲讽,“我应该怎么做你才满意?把几大军区开进去,导弹洗地,还是我亲自下场,和对面的人直接片刀互砍?”
“张浪,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你、白素素、桑太冲、虚玄再加上那支特战,已经是我全部能够调用的力量,能逼平这盘棋,甚至小胜一手....”柴禁捻着茶杯,看着金色的茶汤在杯中静止,“你们做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因为你们,夜郎这盘棋才算活过来了。”
他话锋一转,淡淡道:“另外,你能不能把你的刀收收?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说话,不礼貌吧?”
“铮——!”一声清越刀鸣,斩蛟凭空出现,冰冷的刀锋泛着淡金色历芒,离他脖子不过寸许,刀上的蝴蝶纹路几欲振翅。
张浪声音仿佛自虚空中传来,听起来很平静,却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你很喜欢下棋?”
柴禁眼皮都没抬,瞥了眼脖子上的刀:“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