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龙靠在椅背上,缓缓张口:“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声音因为声道破损而变得诡异,像是某种蚕虫在啃食桑叶。
白素素无所谓地轻笑一声:“装傻么,你不就是巫家亦或是龙家余孽?想不到你们有这种魄力。”
白素素话虽说得温柔,眼底流露的冷漠几乎与她的话相反,半空的金色枷锁却未松懈半分,倒刺几乎将蜃龙的颈部绞断,它强大的愈合力在不断穿刺下只是徒增痛苦。
“难怪当日你临战反应如此迅疾,断尾求生如此果决.....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呵呵...千算万算还不是被你们玩弄在掌心之中的蝼蚁,有什么值得夸耀的?”颈部的伤口似乎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蜃龙神色淡然,与白素素截然相反。
白素素上下打量着蜃龙,眼底泛起一丝异色:“要说有人算计你们也说不上,柴禁大人也只是以为你们谋划一甲子,单纯是为了夺回神格,毕竟没人想到你们这么大胆,敢强行夺舍一位半神。”
蜃龙淡然道:“真不知情么?”
白素素默然不语。
两人从未如此“平静”沟通过,一些真相得以揭开。
蜃龙轻轻抬手,将刺入喉咙的荆棘枷锁移动些许,指尖刚触及倒刺,瞬间被倒钩划伤,可他仿佛没有知觉。
“在这里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思考....丙辰蛊祸从未平息,在这几十年里,我们所有谋划有条不紊的进行,所犯要案大案全部被掩埋,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顺利得我们一度怀疑是祖宗保佑。
偏偏走到最后一步之时,如此凑巧,被一个端公脉的弟子发现端倪,逼得我们仓促应对,化龙之事受阻,只能以献祭全族的方式去谋求那万一,这一环扣着一环,你说有人不知情?”
“.....”
蜃龙面带讥讽:“现在看来,有些人比我们还要黑。”
白素素还是不说话,她知道苗疆之事上还有势力在背后角力,远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张浪体内的还真蛊,炼制还真蛊的金蟾子,再加上东海大学的那帮人,还有被遣来鉴定鳞片的自己,无一不能证明柴禁对此事的掌握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此事与我无关,你是棋子,我亦是棋子,棋子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话音落下,金色枷锁重新化为一团金线,飞回紫檀桌上,蜃龙颈部伤口愈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蜃龙神色不变,手指笔画:“棋盘上有纵有横,这便是落子的规矩,身为棋子,所落之处皆不能自已...越线了,就要承担被吃子的后果。”
白素素贸然出手救人,违反了“规矩。”,这才是蜃龙不满的地方。
正如蜃龙所说,下棋是有规矩的!
白素素眼神幽幽看着烛火,并未马上回应,其实有那么一瞬,白素素确实动过某些不可为外人道的念头,最后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无非是顾忌某个中年男人。
张浪若死,柴禁是不会管白素素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救下张浪暴露身份是没办法的事。
在海市蜃楼之外,他们可能是大人物手中毫不起眼的棋子,但是在此处,他们才是执棋之人,作为棋手,自然更要遵守下棋的规则。
沉默良久,白素素回首道:“你不要太过分。”
这句话既是威胁也是界限。
“呵呵。”蜃龙轻笑一声,知道白素素认下此事,面上状若无意道:“此子究竟是谁,值得你不惜付出代价也要保他,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白素素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他与此事并无太大关系,他是另一个棋盘里的...你应该感谢我,若是你动了他,便是你成功化龙躲到域外,也有人会找到你,抽你龙筋拔你龙皮。”
蜃龙淡淡道:“我见过他。”
白素素眉头微蹙:“他的事与此事无关,你最好也不要打他主意。”
“他杀了我族一位长老,断了一位长老手臂,坏了我族大事,你说他与此事无关,那谁与此事有关?”
白素素一怔,寸步不让:“你不能动他,不然这盘棋谁也别下了。”
蜃龙盯着白素素俏脸,眼睛微眯,似乎在确定对方所说真伪:“既然他如此重要,你最好将他看好,别让他搅和到棋盘之中,相信你也不希望镜城之中出现第三股力量和声音。”
白素素神色稍缓,斟酌片刻后道:“此事你不用管,我自会安排好他。”
“最好如此。”蜃龙话音一落,消失在椅子上,仿佛谁也没来过。
白素素重新捻起绣绷绣那细致到极点的龙爪,这时一只虫子咕蛹咕蛹的爬上紫檀木书案,一路爬到白素素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