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港的合同尘埃落定后,柏林的七月阳光忽然变得慵懒。唐·本杰明和米歇尔踩着清晨的露水走出阿德隆凯宾斯基酒店,伊莎贝拉驾驶的黑色轿车已候在门口,车后座放着台徕卡相机——米歇尔说,今天要做回普通游客。
「第一站去东边画廊。」米歇尔系安全带时,耳坠在晨光里晃成细碎的银,「听我父亲说我曾祖父,在那堵墙倒下时,他正在画里的勃兰登堡门。」
东边画廊的涂鸦墙在朝阳下泛着斑驳的色彩,大卫·鲍伊与爱因斯坦的肖像被岁月磨得模糊,唯有那幅《兄弟之吻》依旧醒目,赫鲁晓夫与勃列日涅夫的拥抱在晨光里透着荒诞的温情。米歇尔站在画前,让唐·本杰明为她拍照,风掀起她的亚麻裙摆,像只白色的蝴蝶。
「1989年,这里挤满了敲墙的人。」她指着墙根的裂缝,「我父亲当时在柏林做记者,说石头落地的声音像放鞭炮。」唐·本杰明按下快门,取景框里,她的笑容与身后的涂鸦重叠,像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从画廊出来,他们沿着施普雷河漫步。岸边的露天咖啡馆刚支起遮阳伞,穿吊带裙的姑娘们举着冰咖啡谈笑,阳光透过椴树叶在她们裸露的手臂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米歇尔拉着唐·本杰明坐下,点了两杯柏林白啤,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
「尝尝这个。」她推过来一盘咖喱香肠,焦脆的肠衣裹着橙红色的酱汁,旁边摆着粗粗的薯条,「柏林人最爱的早餐,配白啤刚好。」唐·本杰明咬下一口,辣味混着麦芽的甜在舌尖炸开,远处的游船驶过,马达声惊飞了岸边的鸽子。
午后的行程藏着米歇尔的私心——她要去选帝侯大街的百年甜品店「Café Einstein」。红木旋转门推开时,肉桂与巧克力的香气扑面而来,水晶灯的光落在侍者的燕尾服上,像撒了层金粉。米歇尔点了份「柏林熊蛋糕」,黑巧克力做的熊爪捧着奶油,旁边的覆盆子酱红得像宝石。
「我十岁第一次来柏林,父亲就带我来这里。」她用银叉挑起一块蛋糕,「当时觉得这熊爪太可爱,舍不得吃,结果化了满盘子奶油。」唐·本杰明笑着拍下她沾着奶油的嘴角,照片里,她的眼睛弯成月牙,与蛋糕上的糖霜一样甜。
傍晚时分,他们去了夏洛滕堡宫。巴洛克式的宫殿在夕阳里泛着蜂蜜色,后花园的喷泉正喷出金色的水珠,穿礼服的新人在草坪上拥吻,摄影师的闪光灯像星星落在裙摆上。米歇尔靠在唐·本杰明肩上,看着远处的橘红色落日:「这里的夏天好像不会结束。」
他掏出相机,拍下逆光中她的剪影,头发被风吹得像海藻。「以后我们会再回来的。」他轻声说,「就像这次一样。」
离开宫殿时,暮色已浸透林荫道。伊莎贝拉的车远远候着,保镖们的身影隐在树影里,像沉默的骑士。米歇尔忽然踮脚吻他,唇上带着覆盆子的甜:「今天的照片,要设成手机壁纸。」
第二天清晨,唐·本杰明的车驶离柏林,向鲁尔区的多特蒙德进发。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柏林的椴树林变成工业城市的红砖厂房,烟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鲁尔区未醒的梦。
「多特蒙德的主场西格纳伊度纳公园(原威斯特法伦球场)能容纳人,欧洲最大的足球场之一。」艾娃递过来一份资料,纸上印着黄黑相间的队徽,像只振翅的大黄蜂,「7月虽然是休赛期,但新赛季球迷商店每天仍有上千人光顾。」
车驶入多特蒙德地区时,黄黑配色的旗帜在街头随处可见,连公交站台的座椅都印着队徽。唐·本杰明忽想起一段话,鲁尔区的矿工们把对球队的热爱刻进了基因——当煤矿逐渐关停,足球场成了他们最后的精神家园。
西格纳伊度纳公园球场的南看台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黄,巨大的横幅上写着「Wir sind Borussia」(我们是多特蒙德)。莱因哈德·劳巴尔主席已在球员通道等候,这位多特蒙特主席穿着黄黑条纹西装,胸前的徽章闪着光:「唐先生,欢迎来到多特蒙德的心脏。」
首席执行官汉斯-约阿希姆·瓦茨克紧随其后他与劳巴尔成功的恢复了多特蒙德的元气,他的西装口袋里插着支俱乐部钢笔,笔帽上的队徽与唐·本杰明的船锚钢笔形成奇妙的呼应:「您收购汉堡港的消息我们都听说了,鲁尔区的工业遗产需要像您这样有远见的投资者。」
体育总监塞巴斯蒂安·凯尔是多特蒙德的功勋队长,退役后的他留着寸头,手臂上的队徽纹身清晰可见:「我带您参观训练场,去年刚翻新的,草皮用的是和温布利球场同款的混合草种。」
球员通道的墙壁上,挂满了球队的荣誉锦旗:1次欧洲冠军杯冠军、8次德甲冠军、5次德国杯冠军……凯尔指着1997年欧冠冠军的旗帜,眼睛发亮:「那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后来真的穿上了这身球衣。」
训练场的草坪修剪得像绿色的丝绒,洒水器正喷出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小小的彩虹。瓦茨克递过一份财政报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