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絮寸步不离地守在小暮安身边。
他见颜竹鹤走到窗边,连忙小声制止着:
“别开窗,小心师兄染上凉意。”
颜竹鹤:“……”。
颜竹鹤只是将后背抵在门框处,一脸黑线道:
“我能不知道吗,我只是听到外面有风声,怕门被吹开了而已。”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泣声,随着风声吹散开来,颜竹鹤隐约察觉到一丝异常,他将耳朵抵在门框上,细心地听着屋外的声响。
萧絮注意到颜竹鹤突然认真的神色,立即保持警惕。
“怎么了?”
颜竹鹤伸手制止了萧絮向前走的脚步,一脸认真道:
“你留在此地照看好师尊,我出去看看。”
他轻手推开一道缝隙,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颜竹鹤随手拿起放置一旁的油纸伞,凝神朝一旁的走廊走去。
颜竹鹤来到一处空荡的湖边,他能清楚地听到四周的的确确有一道哭泣声,可如今却怎么也寻不到踪迹。
“此地定有异常,我还是再寻一下吧,希望萧絮能谨慎点,照看好师尊。”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落在伞面上,发出一道道嘈杂的声响,有些影响了颜竹鹤的听觉,他开始沿着前方的小道一一查探。
就在颜竹鹤从湖面转身朝石阶上走时,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岸边一直漂浮着一个腐烂的人头,正睁着混浊的眼球,死死地盯着颜竹鹤离开背影。
水鬼扯着只剩一半的下巴,不规整的肉泥挂在下方,学着方才颜竹鹤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从水中走出,走到湿滑的草地上,朝颜竹鹤来时的路走去。
几个零散的水鬼踉踉跄跄地从漆黑的雨夜中走过,地面上落下一道道暗红的脚印,连带着粘稠的丝黏,接着又会被雨水冲刷。
腥臭味被雨水渐渐冲刷,水鬼向前倾着脖子,鼻孔朝天,似是在嗅空中的味道,浑身湿漉漉地走过走廊,停在了一处房门前……
萧絮方才察觉到了异常,他连忙将门栓挂上,将小暮安轻手抱起,他看了一眼靠在一旁熟睡的宫女,随后取出林霜事先准备好的符纸,贴在了宫女的衣角,宫女瞬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包围。
萧絮抱着熟睡中的小暮安一步步地退到床榻上,他伸手扯下两边的帘子,床幔随着倾斜而下,最后只留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暗影。
此时外面除了杂乱的雨滴声,再无旁的声响,萧絮隐隐察觉到一丝阴凉,腥臭,眼前的寂静仿佛只是假象。
此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外面,水鬼抬起僵硬的手臂试图推开房门。
外面的水鬼见房门无法推开,脖子猛地一歪,腐烂的嘴角扯出一道慎人的弧度,水鬼学着人的样子,抬手轻叩了两下门框。
萧絮一手掀起床幔的一角,眼神冰冷地看着映在门窗纸上的影子。
外面的影子学着方才颜竹鹤在走廊的音色,语气僵硬道:
“我回来了,快开门。”
“萧絮”。
萧絮只看一眼便知道那影子不是颜竹鹤,他听到外面的人影竟在喊自己的名字时,加深了眼中的冷厉。
屋外的人影见房门还是推不动,渐渐失了耐心,双臂紧贴在门框上,动作剧烈地朝门框上撞击,连带着四周的窗户都在颤抖。
水鬼见自己骗不到房间内的人时,一道道低沉凄惨的尖叫声从门缝处传入房间,门框都快要晃了下来。
此时的皇宫内一处亭台中:
悟元端坐在一旁,手握温热的茶盏,抬头静静地看着漆黑的雨夜。
叹息道:“终是自作孽……不得活。”
一位头戴斗笠,白衣胜雪的仙师双手抱剑,静静地站在一旁,明时透过轻薄的白纱,看到悟元此时依旧丝毫不慌乱。
明时道:“你不去帮忙吗?”。
悟元轻笑一声道:“你如今不也在这吗,怎么反倒问起我了。”
明时:“我方才已经提醒过那人了,可那人已被权力欲望蒙了心中的清明,不肯松手。如今这般,倒是能让那人长个记性。”
悟元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放心吧,一切会如我们预想的一样。”
明时对于此地的事毫不关心,他只想快点见到悟元提及的人。
“那婴儿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走吧。”
悟元撑着油纸伞走出了亭台,带着明时朝小暮安的住所走去。
颜竹鹤刚走到此地,便看到前方走来两人,他如今身上没有带隐身符,只得压低伞沿,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
就在他与那一身白衣之人身边路过之时,颜竹鹤总觉得那人的身姿有些眼熟,随即停下了脚步。
颜竹鹤心中想起了一个名字,但他又觉得不可能,最后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