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道狭窄的山口,“那里住着拨猎户,其实是黑风寨的人——老镖头说的左耳垂有耳洞,就是他们。”
果然,快到黑风口时,路边窜出几个汉子,个个披着羊皮袄,左耳垂都悬着个铜环,见了秦朗一行,并不拔刀,只是抱臂盯着。
为首的是个独眼汉,脸上有道刀疤,直愣愣地问:“老柴记的信,带来了?”
秦朗摸出那半块虎符残片。独眼汉接过,对着日光看了看,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老镖头没说错,秦公子果然是个痛快人。跟我来,寨子里备了水和干粮。”
黑风寨藏在山坳里,其实就是片石屋,却收拾得干净。寨民多是些瘸腿、断臂的汉子,见了张龙三人,眼神亮了亮——原是旧识。
“都是玄甲军的弟兄。”
独眼汉给秦朗倒了碗水,“当年跟着王老爷子守边关,要么断了腿,要么瞎了眼,被陈成那小子赶出军营,只能在这儿讨口饭吃。”
“你们劫官粮?”秦朗问。
“只劫陈成的私仓。”
独眼汉灌了口酒,“他用陈米充军粮,把好粮藏在黑风口的地窖里,要运去雍州换银子,咱们就截下来,分给逃难的百姓。”
他指了指窗外,“刚才你们救的那拨人,兜里的饼,其实是咱们塞的——怕他们拿不稳,才说是自己藏的。”
秦朗望着窗外的断云岭,忽然明白沈如烟为何要养着这些人。他们不是匪,是被遗弃的兵,是藏在风沙里的火种。
歇了半日,独眼汉派了个熟悉路的弟兄带路:“过了黑风口,再走一日就到姑臧城。陈成的人在城外设了卡,你们报‘老柴记’的名号,他们不敢拦——那是王虎的暗号,咱们截了他三回粮,他以为是自己人。”
临行时,独眼汉塞给秦朗一把匕首:“这是老镖头的,他说凉州的事,光靠嘴不行,得备着点。”匕首柄上刻着个“安”字,磨得发亮。
马队再次出发,黑风口的风贴着地皮刮,带着哨音。秦朗握着那把匕首,忽然觉得掌心的虎符、怀里的账册、袖中的玉佩,都有了重量。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姑臧城的轮廓,像座沉在沙海里的孤城。
他知道,真正的风沙,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后有京城的暖,有江州的文,有雍州的账,有黑风寨的刀,还有无数双盼着“干净”的眼睛,推着他,往那座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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