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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低声道,“那几人从我们进西市就跟着,刚才老柴记门口还多了两个。”
秦朗点头,没回头:“去驿站。”
马车刚拐过街角,就听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怒骂——想是张龙三人故意打翻了货摊,引开了跟踪的人。
秦朗掀帘回望,见老柴记的烟囱里冒出袅袅青烟,和西市的烟火混在一起,忽然觉得沈如烟的“干净”二字,重得像座山。
驿站在城中心,青砖墙,门口站着两个佩刀的驿卒,比客栈规矩得多。秦朗出示了朝廷的文书,驿卒引他们去了后院的客房——独门独院,僻静得很。
入夜后,秦朗在灯下翻老镖头的册子,忽然听到院墙外有极轻的响动。他吹灭油灯,摸到窗边,就见一道黑影从墙头掠下,落地时脚步极轻,显然是练家子。
黑影直奔客房,手刚要碰门,忽然僵住——赵虎的刀已架在他颈后。
“别动手!”
黑影急声道,“我是转运使衙门的,李文书让我来送东西!”
张龙点燃油灯,照出黑影的脸——竟是白日在鼓楼喝茶的青袍小吏。
他手里捧着个木盒,脸色发白,见了秦朗,忙道:“秦公子,这是转运使大人让给您的。”
木盒里是份账册,记着雍州近半年的军粮转运记录,其中几页用朱笔标着:“六月初三,拨凉州玄甲军粮,实收三千石,账记五千石”“七月十五,陈米两千石,入镇北王私仓”。
“转运使大人说,”
小吏声音发颤,“王虎是镇北王的心腹,这事他管不了,只能把账册给您。还说……公子此去凉州,千万小心陈成,那人看着鲁莽,实则最是记仇。”
小吏送完东西,匆匆离去,临走前塞给秦朗一张字条:“王虎今晚必动手,速离。”
油灯下,秦朗望着军粮账册和老镖头的小册子,忽然明白了雍州的压抑从何而来——这里不是边关,却藏着比边关更烈的火:藩王的私肥,朝廷的隐忍,还有那些被裹挟在中间的百姓、士兵,像柴薪一样,只等一点火星就会燃起来。
“公子,收拾东西,咱们连夜走。”
张龙已佩好刀,“我去备马。”
秦朗点头,将账册和小册子塞进怀里,又摸出那半块虎符残片——沈如烟的人,转运使的账,老镖头的血,还有皇帝的虎符,原来都指着同一个地方:凉州的乱,从来不是部族之争那么简单。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匹快马从驿站后门冲出,蹄声敲碎了雍州的夜。城墙上的守军似乎没察觉,又或许是有人故意放行,吊桥悄然放下,任由马蹄声消失在通往凉州的黑暗里。
秦朗伏在马背上,风灌进领口,带着雍州的土腥味。他回头望了眼沉睡的城池,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阻拦、相助、明枪暗箭,都像在给他提气——凉州的风沙虽烈,却也藏着无数双眼睛,盼着有人能劈开混沌,让那片土地,真的如沈如烟所说,吹得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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