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眼睛一亮:“七公主?那位在朝堂上都敢跟御史辩‘女子亦可论政’的七公主?她竟认得你?”
秦朗苦笑:“早年在国子监,蒙公主提点过几句。”
他没细说当年的窘迫,只道,“公主于我有恩,这约,不能不去。”
苏晨摸着下巴点头:“该去。听说七公主最是通透,当年力主给边地女子设女学,还亲自写了《女诫新解》,说‘妇德不在三从,在明事理’。你去了,说不定还能从她那儿得些凉州的消息——那位镇守凉州的镇北王陈崇岳,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论辈分,七公主得唤他一声叔祖父。”
“镇北王是陛下的叔叔?”秦朗心里猛地一震,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七公主还要唤他叔祖父?”
这层关系,他从前竟从未留意过。
陈崇岳镇守北魏边境的凉州,手握重兵,是大陈西北的定海神针。秦朗只知他是开国元勋之后,却不知他原是皇室宗亲,还是辈分如此之高的亲王。七公主身为当今圣上的胞妹,与这位镇北王之间,竟是这样亲近的皇室渊源。
苏晨见他神色凝重,又道:“镇北王戍守凉州三十年,性子刚硬得像块万年寒冰,连陛下都得让他三分。不过七公主毕竟是皇室血脉,镇北王虽常年驻守凉州,宫里的消息往来总不会断,你去了,说不定真能从她那儿探些凉州的实情——比如那位王爷最忌讳什么,又最看重什么。”
秦朗指尖在《凉州旧志》的封面上轻轻叩着,心里翻起一阵波澜。他原以为去凉州只需应对军政事务,却没料到这位镇北王还有这样一层皇室身份。而七公主这声“叔祖父”,背后藏着的恐怕不只是辈分,还有皇室宗亲间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渊源与制衡。
明日这趟听竹轩之约,看来远比他预想的要重要得多。
送走苏晨,他重新拿起那卷《凉州旧志》,却有些读不进去了。明日见了公主,该说些什么?是谢当年的援手,还是谈如今的时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照亮了“凉州”二字。秦朗忽然觉得,自己即将踏入的,似乎不只是凉州的风沙。这京城的人情脉络,朝堂的盘根错节,正借着一场故人之约,悄悄在他面前展开新的褶皱。
他把玉佩郑重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无论如何,陈容烟当年那声“经义在理,不在身份”,曾在他最困顿的时候,像束光,照亮过他脚下的路。
明日,该好好道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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