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陆文昭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郑重:
“陆秀才,你的冤屈,本官……知道了。”他看着陆秀才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放心。你所受之苦,你家人所流之血,本官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奉还!”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充满了期待的嗜血光芒,“本官准备先将顾横那小畜生抓住,然后……慢慢地折磨他,让他把他对你们一家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身上重新体验一遍!然后,本官再将他的整个家族,他那些作威作福的亲族,一个不留,全部都送入十八层地狱!”
“当然这一切不是为了你,这,这只是本官为了不负皇帝陛下的嘱托!”
陆文昭可不知道皇帝的打算,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跪在地下使劲的磕头,头上血流如注也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上官才能帮他洗清冤屈,为他报仇雪恨,读书人对东厂的刻板印象也再此改观,一颗复仇的种子和希望的种子在他心里种下。
无论对方真正的想法和目的是什么,对于小民而言,这就是青天大老爷,就算是东厂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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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钦差船队抵达苏州府。
刘宗敏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先让东厂的暗探,将顾横这几日的行踪和苏州城内外的布防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最致命的破绽。
而此刻的顾家三公子顾横,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还一无所知。
他确实有些心烦意乱。派出去追杀陆文昭的几个得力家奴,如同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让他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
而那个该死的陆文昭,也一直没有找到,这让他总觉得像有一根芒刺扎在背上。再加上近来听闻朝廷在北方大胜,似乎有整顿江南的意图,让他父亲和几位伯父都收敛了许多,也告诫他不要再生事端。
但顾横哪里是能安分守己的人?这些烦闷,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通过欺凌弱小来获取快感的欲望。
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这个恶少又将目光投向了新的“猎物”——城中一位颇有名望的、以苏绣闻名的绸缎商张老板家那位年方二八、据说有“苏州第一绣娘”之称的独生闺女。
在数次派人上门“提亲”被张老板以“小女已有婚约”为由婉拒之后,顾横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决定,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得到这个“猎物”,也要让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他顾三少爷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这一日,他带着二十余名最为凶悍的家奴恶仆,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冲入了位于苏州繁华街市的张家绸缎铺,打伤了店铺里的伙计和闻讯赶来的张老板,狞笑着便要手下人冲入后宅,强抢民女!
就在顾横的恶奴们刚刚砸开后宅的房门,将那名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哭喊的张家小姐从内宅拖拽出来,顾横本人正满脸淫笑,搓着手上前,准备对其动手动脚的关键时刻——
异变陡生!
“住手!”一声冰冷而又沙哑的断喝,从街口传来。
顾横不耐烦地回头望去,只见十几名身着寻常青布短衫、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江湖客或商贾护卫的汉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街道的拐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顾横见对方人少,且衣着普通,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极其嚣张地用马鞭指着为首的那个面容阴鸷的汉子,破口大骂道:“哪来的不开眼的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是苏州顾家的三少爷在此办事吗?不想死的,立刻给本少爷滚开!否则,将你们一个个都扔进太湖里喂鱼!”他身边的二十余名恶奴们也纷纷亮出兵器,一脸狞笑地围了上来。
然而,刘宗民面对顾横的呵斥,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如同猫捉老鼠般的、充满了残忍快感的微笑。他并不答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
瞬间, 从四周的街巷、茶楼、店铺的二楼窗户之中,如同鬼魅般涌出了数百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腰佩锋利绣春刀、手持特制短身火铳的东厂番役!
他们动作迅捷如风,悄无声息,却又配合默契,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如同天罗地网般,将整个街道彻底封锁,刀已出鞘,数十个黑洞洞的铳口,全部对准了顾横和他那二十余名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连兵器都快要握不住的恶奴!
顾横彻底懵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乱军?!
刘宗敏这才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由纯金打造、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光芒的、上刻“东缉事厂”字样的腰牌,在顾横那张因极度的恐惧而开始扭曲的脸前晃了晃,用一种阴柔而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东厂,理刑百户,本官刘宗敏。 奉天子密令,特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