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东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没事,趁天好,多干点。”他看着彩霞,忽然笑了,“你咋不去跟婶子们一起纳鞋底?跑这来晒着。”
“我不放心你。”彩霞低下头,帮他把松了的腰带系紧,“你上次修水渠崴了脚,还没好利索,别又逞强。”她的声音软下来,“夜里我总梦见你又崴了脚,一瘸一拐的,我心里慌。”
谢文东心里一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傻丫头,那都是老黄历了。你看我现在,壮得跟牛似的。”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想起刚结婚那会,彩霞也是这样,总怕他累着、伤着。有一回他去镇上拉化肥,回来晚了,她在村口等了他三个时辰,冻得嘴唇都紫了,见了他第一句就是“你没事吧”。那时候他就暗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不用再担惊受怕。
可修晒谷场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
那天中午,大伙正歇着吃午饭,村西头的王富贵忽然带着他儿子来了。王富贵抱着胳膊,站在工地边上,脸色不好看:“谢文东,你这晒谷场,占了我家的地!”
谢文东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窝头:“富贵叔,这地是村集体的荒坡,咋成你家的了?”
“咋不是我家的?”王富贵提高了声音,“十年前我在这栽过几棵榆树,这地就该是我的!你现在平了我的树,占了我的地,得给我说法!”
村民们一下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二柱急了:“王富贵,你别胡搅蛮缠!这荒坡谁都能来,你栽几棵树就成你的了?去年你还在这放牛羊呢,咋没说这是你家的?”
“就是!你这是想找茬!”
王富贵脸涨得通红,指着二柱:“我跟谢文东说话,没你啥事!”他又转向谢文东,“要么你给我赔偿,要么这晒谷场就别修了!”
谢文东看着王富贵,心里清楚——王富贵是觉得修晒谷场没给他啥好处,想趁机讹点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富贵叔,这晒谷场是给全村人修的,你家也有谷子要晒,修好对你也有好处。至于你栽的那几棵榆树,我让人给你移栽到你家院子里,再给你家多派两个工分,你看行不?”
王富贵眼珠转了转,还想说啥,他儿子王小虎拉了拉他的衣角:“爹,东子哥说得对,这晒谷场修好,咱家用着也方便。再说,东子哥也没亏着咱。”
王小虎跟谢文东关系不错,去年还跟着谢文东学种水稻。王富贵瞪了儿子一眼,可看着周围村民们不善的眼神,最终还是松了口:“行吧,那你得把树给我栽好,不能死了。”
“放心,我亲自给你栽。”谢文东笑了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事过了没几天,又出了新问题——铺场用的石子不够了。原本跟公社说好的石子,因为公社要修桥,先调去用了,得等半个月才能给村里送过来。
“这可咋整?”二柱急得直跺脚,“眼看就要到收麦的时候了,要是晒谷场赶不上,麦子堆在屋里,肯定要潮!”
村民们也慌了,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的说要去山里捡,有的说要去镇上买,可山里的石头太小,镇上的石子太贵,都不是办法。
谢文东蹲在地上,看着刚平整好的土地,眉头紧锁。彩霞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杯水:“别着急,大伙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谢文东喝了口水,忽然抬起头:“我有个主意——咱去河里捞鹅卵石!”
“河里?”大伙都愣了。
“对!”谢文东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河,“河里的鹅卵石大小正好,洗干净了铺在场上,比石子还结实。就是得费点劲,得去捞,还得洗。”
“我去!”二柱第一个举手,“我会游泳,捞石头快!”
“我也去!”“算我一个!”村民们又热闹起来,刚才的愁云一下子散了。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村民们被分成了两个不同的群体。一部分人继续留在工地上,他们用力地夯打着土地,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地面微微颤动。而另一部分人则前往河边,去打捞那些光滑的鹅卵石。
谢文东每天都会身先士卒地带领着人们来到河边。河水依旧寒冷,寒意透过皮肤直抵骨髓,但他毫不在意,每天都毫不犹豫地跳进河水中。他的身影在河水中若隐若现,双手不停地摸索着河底的鹅卵石,然后将它们一个个捞起,放入筐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筐又一筐的鹅卵石被装满,它们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小的“石头山”。
与此同时,彩霞则带领着女人们在河边清洗这些鹅卵石。她们手持刷子,不停地刷洗着每一块石头,确保它们的表面干净光滑。长时间的劳作让女人们的胳膊酸痛不已,但她们没有丝毫抱怨,只是默默地坚持着。
在一个宁静的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彩霞。谢文东站在冰冷的河水中,弯着腰,费力地捞着石头。他的双手已经被刺骨的河水冻得通红,嘴唇也因为寒冷而失去了血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