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三年三月廿九（1911年4月27日），广州总督衙门后巷的墨汁淌成溪流。林觉民蘸着砚中血水写完《与妻书》最后一笔时，黄兴正将七十二枚铜钱埋进黄花岗的土坑——每枚钱孔穿着的红绳，系着敢死队员的生辰八字。

    “典当物：七十二缕未竟之志。”

    幽冥当铺的柜台从墨溪里浮起，掌柜的指甲划过砚台裂缝，那里嵌着半片甲骨：“所求何事？”

    “换总督衙门的火药库潮爆三日。”黄兴的断指敲在柜面，“再要一阵东南风，助火攻！”

    柜台忽震，砚中血水翻涌如沸——裂缝里的甲骨显出一行谶文：“忠魂收三不收，将死之人莫叩门。”

    子时，水师提督李准的亲兵包围了谢氏宗祠。

    林觉民将砚台塞进神龛，转身撞见提督府师爷举着罗盘冷笑：“黄兴的铜钱卦早被张总督用‘四库禁字’破了！今日星象主大凶，尔等皆是‘将死之人’！”

    话音未落，祠堂梁柱轰然坍塌！烟尘中浮出半张焦黄当票，正是黄兴未写完的契约——“典当物” 三字下空白如刀，掌柜的叹息从地底传来：“未立契者，当铺不收。”

    林觉民突然撕开衣襟。胸膛上，妻子陈意映绣的并蒂莲渗出血珠——那丝线里缠着三年前他东渡日本时，从长崎当铺换的“替命符”。

    “以此为凭！”他蘸血抹向空白处，“典当物：吾妻腹中胎儿六十年阳寿！”

    总督衙门的火药库骤然轰鸣！

    不是预想的潮爆，而是地动山摇的霹雳——库房地面裂开深壑，壑底竟涌出万历年间澳门炮台的锈铁渣。李准的亲兵成片倒地，耳孔爬出蜈蚣状铁虫，正是当年葡萄牙人典当给幽冥当铺的“业障蛊”。

    混乱中，林觉民冲向军械库。

    库门铁锁“咔嗒”自开，内里却无枪械，唯见一座柏木戏台。台上锦衣花旦甩着水袖咿呀唱道：“莲胎换得惊雷落，忠字偏从孽债生……”——那眉眼竟与陈意映一般无二！

    戏台倏忽坍塌。七十二枚铜钱从废墟中飞射而出，嵌入林觉民后背，将他钉成血刺猬。

    四月朔日，烈士遗骸收殓时，仵作在林觉民掌心发现焦痕——

    竟是半朵黄花烙，蕊心刻着甲骨文“隗”字（瞿姓古写）。当年白沟河畔，瞿能永锢幽冥前发出的诅咒，竟借血契还魂：“朱明欠债，血偿十世！”

    当夜，陈意映在福州旧屋惊醒。

    梳妆台的菱花镜映出黄花岗惨象：血泊里的林觉民突然睁眼，瞳仁变成两枚旋转的铜钱。他喉头滚动着瞿能的声音：“告诉掌柜……用这七十二道‘忠魂禁咒’，换清廷摄政王载沣三日癔症！”

    镜面砰然炸裂！一块碎片扎进陈意映小腹，未出世的胎儿突然啼哭如夜枭。

    载沣三日后果然在朝堂癫狂，高呼“革命党饶命”。

    而陈意映临盆那日，接生婆从婴儿掌心剥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全本《四库全书》禁毁目录，其中“黄花岗”词条下浮起掌柜朱批：

    “典当成立。

    收林氏未诞子六十年寿（抵瞿能白沟旧债），

    付载沣癔症三日（启武昌首义之机）。

    另注：胎儿掌心‘隗’字印，乃幽冥桥奴徽记——此子二十二岁当溺毙于闽江，为下一任桥奴。”

    陈意映疯笑着抱起婴儿跃入后院古井。

    井水翻腾间浮出当铺柜台，柜面搁着林觉民的血砚。砚中余墨凝成两行小字：“卿见此书时，吾已成阴间一鬼……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

    【幽冥档案·卷六·第八十一契】

    当票编号：宣统辛亥·隗字玖玖

    典当物：林氏遗腹子六十年阳寿（抵明债）

    所求：载沣癔症三日

    代价：林觉民永锢幽冥桥；陈意映母子化井中影

    星应：井宿移位，主鼎革

    违约罚则：武昌首义推迟一载（实际于十月十日爆发）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