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陈祗却连连摇头,出班奏道:“陛下!大将军之言虽壮,然实为险策!想我大汉,自先帝崩殂,丞相薨逝,国力疲敝,民心思安久矣。连年北伐,未见寸功,徒耗钱粮。今司马昭新立,挟中原之众,兵锋正锐,其势难当。邓艾、钟会皆当世名将,二十万大军压境,襄阳恐难久守。吴若败亡,我大汉独木难支!依臣之见,不如……不如……”
他偷眼看了看刘忠,声音低了下去,“不如暂且……称藩于晋,保全社稷宗庙,休养生息,待天下有变,再图后举……” 此言一出,主和及畏战之臣,皆低头不语,殿中气氛顿时一滞。
“陈令君此言差矣!” 军师将军诸葛瞻眉头紧锁,沉声道,“称藩于贼,乃饮鸩止渴!司马昭狼子野心,岂容我偏安一隅?昔日吴蜀联盟,尚能鼎足而立。今若坐视吴亡,唇寒齿亡,我汉中、上庸,顷刻间便成晋贼砧上鱼肉!然大将军欲即刻大举北伐,亦非万全。我军兵力有限,粮草转运艰难,若晋贼分兵固守陇右要塞,我军顿兵坚城之下,进退维谷,而襄阳战事若有不利,则全局危矣!” 诸葛瞻之言,道出了许多务实派大臣的忧虑。
一时间,朝堂之上,“战”、“守”、“降”三派争论不休。后主刘禅听得头昏脑涨,目光游移不定,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刘忠身上:“刘爱卿,你智勇双全,屡破强敌,必有高见,朕愿闻其详!”
刘忠早将众人之论听在耳中,胸中已有丘壑。他跨前一步,抱拳环视一周,目光如电,朗声道:“陛下!诸公之论,皆有其理。然忠以为,当此非常之时,须行非常之策!”
他声音洪亮,顿时压下了殿中议论:“其一,陈令君‘称藩’之议,万不可行!司马氏欺君罔上,弑君篡国,乃天下公敌!我大汉乃炎刘正统,岂能屈膝事贼?此议若行,上负列祖列宗,下寒天下忠义之心,大汉国祚,名存实亡矣!”
陈祗面红耳赤,不敢再言。刘忠续道:“其二,大将军欲效武侯北伐,忠义可嘉,忠亦心向往之!然诸葛军师所虑粮道、兵力之事,确为实情。此时大举出兵祁山,时机稍欠。”
姜维浓眉一轩,欲待反驳。刘忠抬手示意,继续道:“然忠非言不战!恰恰相反,此战必打,且要打出我大汉与吴、魏三家联盟的威风,打出复国的气势!只是战法,当更为灵活!”
他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点向襄阳:“晋贼二十万大军压向襄阳,看似泰山压顶,实则亦有破绽!其主帅司马昭新立,根基未稳,内部派系林立,贾充阴鸷,钟会骄矜,邓艾虽勇,然其子邓忠曾为我所擒,其心必乱!此乃敌之‘虚’!”
手指又移向陇西、凉州:“司马昭精锐尽出,其雍凉防务,必多委于次要将领及羌胡杂兵。此乃敌之‘隙’!”
最后手指重重敲在洛阳:“司马昭倾巢而出,其老巢洛阳,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外强中干!此乃敌之‘根’!”
刘忠目光灼灼,扫视全场,斩钉截铁道:“忠之策,名曰‘三矢定鼎’!”
“第一矢,固守疲敌!请陛下速发援兵,携强弓硬弩,火器粮草,兵出上庸!命吴军凭坚城,借汉水,深沟高垒,以逸待劳。我麾下文鸳所领女子特战队及太史蓉等将,精于奇袭扰敌,可令其配合吴军,日夜不停,袭扰晋军粮道、营寨,使其疲于奔命,锐气尽丧!此乃‘以守代攻,以柔克刚’!”
“第二矢,西出奇兵!请大将军姜维,不必尽起大军。可精选劲卒万余,多备旗帜鼓号,以疑兵之计,大张旗鼓出斜谷,佯攻郿城、陈仓,做出欲断陇右之态势!晋贼关中震动,必分兵回援。同时,” 刘忠看向王平,“请王将军利用在羌胡旧部中之威望,联络西羌大王,许以重利,使其遣精骑出西平,袭扰金城、陇西,呼应大将军!此乃‘虚张声势,调动敌军’!”
“第三矢,直捣黄龙!” 刘忠声音陡然拔高,手指洛阳,“此乃决胜关键!待襄阳晋军久攻不下,师老兵疲,关中、陇右又被我疑兵及羌骑牵制,洛阳必然空虚!此时,忠愿亲率本部精锐,联合淮南诸葛诞、安风陈泰将军之兵,再借得东吴水师一部,由文钦将军开路,出奇兵,走险道,千里奔袭,直取洛阳!若能一举擒杀司马昭,则晋贼群龙无首,二十万大军不战自溃!天下可定矣!”
刘忠一席话,如惊雷滚滚,震得满殿君臣心旌摇曳!其策虚实相生,奇正结合,兼顾三方,胆略之大,思虑之深,远超众人所想。姜维眼中精光爆射,击掌赞道:“好一个‘三矢定鼎’!冠军侯之谋,鬼神莫测!维愿领第二路疑兵,定叫关中震动!” 诸葛瞻亦叹服:“冠军侯此策,兼顾敌我,深合兵法要旨!瞻附议!” 连主和的陈祗,也被这宏大的战略构想所慑,一时无言。
那十六岁的诸葛尚,更是听得小脸通红,挣脱父亲的手,跑到舆图前,踮起脚尖指着洛阳,稚气而坚定地对刘忠道:“师父!袭洛阳时,请带上尚儿!尚儿虽小,也要学师父,斩了那篡位的司马老贼!”
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