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了血腥、焦臭和油脂燃烧的浓烈气味。
唿哨声还在岩壁间回响、减弱,最终连同那些攀爬的身影一起,被更高处的黑暗和峭壁吞噬。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片炼狱作为存在的唯一证明。
而距离这惨烈场景仅仅十丈之遥的李世辅,像是与这片炼狱隔着一道无形的死亡结界。
他依旧铁铸般端坐马上,烟尘飘落在他铁甲上,那一点混着血沙的汗珠,早已在他僵硬的下颚边缘凝固干涸。
他眼中的世界,一半是漫天尚未散尽的烟尘,一半是透过尘幕看到的、那由火焰和鲜血构成的沸腾地狱。
他攥着缰绳的手指,在皮手套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持续的、令人牙酸的轻微响声。
十余里外,一座灰黑色岩石构成的孤独峰顶突兀地刺入昏黄的天空。
这里的风更加狂暴尖利,打着旋地掠过棱角分明的岩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米擒广德站在峰顶背风处一块巨大的火山岩上。他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硬的老旧羊皮袍子下摆被狂风抽打着,袍角边缘的羊毛在风中乱舞。
深陷的眼窝上方,是一双平静得如同两口枯井的眼睛。
他的视线穿过灼热扭曲的空气和海浪般起伏的沙丘,望向远处那股因剧烈燃烧而卷起的、比周围沙尘更为污浊巨大的烟柱,扭曲翻滚着试图直冲云天,却又被高空更猛烈的风无情地扯碎、抛洒。
他那只握着腰间佩刀鲨鱼皮鞘的右手一直很稳。
此刻,他搁在刀柄末端铜圆箍上的那根食指,停止了对冰冷金属表面极轻微、几乎感觉不到的、节奏均一的点叩。
片刻后,喉结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风大了。”他声音不高,如同自言自语。
“传令后军,挪到三涧口北面那片洼地里扎营。马套嘴络子,这风裹着粗砂子,能呛死牲口。”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注:嘴络子指的是一种能覆盖马口鼻的麻布防沙罩)
说完,他转身不疾不徐地走下岗顶背风坡,沉重的羊皮靴底踩踏在风化的岩面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刮擦沙粒的声响。
两名铁甲亲兵如同他的影子,同时抬脚,沉重的甲叶随着脚步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哗啦声。
三人翻身上马,向不远处的营地奔去。
风在他们背后扬起更浓重的沙幕,如同抖开了一张巨大的、昏黄扭曲的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