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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父子交心(1/2)

    声音虽然不大,却让野利坚的心脏猛的抽搐了一下。

    察哥从案角堆积的文牍里,慢慢抽出两张粗糙的毛边纸。纸很薄,泛黄,边缘卷曲磨损。

    他将两张纸铺开在案中央,一张纸面画着规整的圆点方框,标注着墨色小字;另一张则布满曲折墨线,勾勒出山形水流,墨色半干。

    他枯枝般的手指先点在布满圆点方框的那张图上:“中军,辎重营。”

    指尖又移到旁边墨线交错的山图,“左翼前锋营,前出七里,鹰愁峡。”

    野利坚绷着脸,眉头紧蹙,不知父亲何意。

    察哥的手指移到方框图上一处墨点:“明日日出前,运水车队必须抵辎重营七号屯。”

    指腹重重在那墨点上碾了一下,留下一小块油渍印记。

    他又移到山水图上某处细线:“鹰愁峡上游,亥时三刻报:水源断流。”

    他的手指在两图间悬停片刻,抬眼看着儿子燃烧着不解与愤怒的眼:“鹰愁峡两千骑,后日卯时前无水,连人带马都得渴死在峡谷里。辎重营车队的水送不到七号屯,明晚全营就只能嚼生黍米。”

    他的声音很平,像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野利坚眼神猛地一滞。

    鹰愁峡...那片绝地他曾率斥候穿越过,缺水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喉间顿时觉得干得像火烧,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冲锋的确够快,箭射的也够准,刀磨得也够锋利。”察哥的视线掠过儿子僵硬的脸,扫向堆在木箱上那副冰冷的重甲。

    “可是,你是能替鹰愁峡的渴兵掘出水?还是能替辎重营的饿兵变出黍米?”

    野利坚的呼吸窒住了。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柱窜起。他握着刀鞘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指肚下冰冷的金属触感第一次带来刺骨的凉意。

    “七号屯”、“鹰愁峡”、“水源断流”,这些冰冷的字眼,像无形的绳索猝然勒紧心脏。

    他习惯了沙尘扑面,习惯了刀锋入肉,却从未想过“掘水”、“运粮”这些字眼背后,是那成百上千张干裂的嘴和因饥饿而凹陷下去的脸。

    帐内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比先前更响。

    察哥不再说话。

    他粗糙的大手在那两张薄纸上挪开,伸向旁边一个沉重的铜制墨斗~那是行军勘定疆界时用的工具。

    冰冷的金属被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握住,指腹缓缓摩挲着墨斗边缘锋利的棱角。

    他的视线低垂,看着墨斗那带着一层薄灰的盒面。

    野利坚喉咙里火烧火燎,视线死死锁在父亲抚着墨斗棱角的手指上。那双手,既能挽强弓、裂重甲,也能拿着这个微不足道的墨斗。

    他脸上的肌肉绷紧,下颌咬得生疼,眼眶深处一股滚烫的涩意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察哥不知何时已如铁塔般立于他身前,挟带着浓重的铁锈气息和风霜的凛冽。

    那只布满刀痕和粗粝茧子的左手,没有半分犹豫,沉沉地按在了野利坚穿着青灰色官袍的左肩上。

    五指收拢,那力量透过袍服压进骨肉,带着不容置疑的、像山体倾轧般的沉重压力。

    “明日卯时初刻。”察哥的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石滚动,每个字都带着分量,“站到帐前,把令旗举正了。”

    那只手再次收紧,野利坚肩骨被压得生疼,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随即,那只手倏然松开力道,只留下肩胛处一片深入骨髓的、被烙印似的沉重感。

    那沉甸甸的掌印,比他穿过的任何重甲都更具压力。

    手移开,察哥转身,厚重的皮靴无声地踩过厚毡,魁梧的身形径直走出帐外,消失在那片被油灯抛弃的、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油灯的火光倏地跳了一下,猛然熄灭。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营帐,也吞噬了野利坚僵坐的身影。

    他呆呆地坐在胡凳上,肩膀上那仿佛被烙铁烫过似的沉重感不断往下沉坠,坠得他肩胛骨酸疼,牵引着整个胸腔都闷痛。

    黑暗中,他看不见佩刀的寒光,看不见重甲的轮廓,只有膝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还有肩膀上那无声的重压。

    突然,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混着血腥与灰烬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窒息感。

    胸腔里翻腾的岩浆早已熄灭,只剩一片被碾压成齑粉的死寂。

    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喉咙深处不受控制的吸气声。

    粗粝、滞涩,夹杂着难以压抑的、如同枯叶被踩碎的轻响。

    这声音如此清晰,在死寂的营帐里,在他耳边无限放大,盖过了帐外所有的风啸。

    那只紧握在佩刀鞘上的右手,终于无力地缓缓松开。

    刘錡取消了之前所有的战区,直接把部队重新整编成九个野战军,其中动员了第一、第二、第四、第五、第七、第八共六个军参加这次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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